
【摆渡】初见(外四首)
1.初见
阳光从围墙溜下
踩着露珠,慢悠悠地晃
七匹小马正在车轮茉莉的海洋里
偷偷把她的心事提前编织成网
胖邮差今天是不会来了
翩翩的是一位大眼睛
你能在众多倒影里看到相同的拧眉
折那枝花吧,她未怒放
2.无人诉
还爱吗?石头问自己
影子在月亮下时隐时现
像某种答案。一地的碎屑
是经年褪去的棱角,关于憧憬
也捎带略有悔。此心应如故
卵石水中出,可是
蝉鸣里所复述的日渐高涨的长音
还在。它们还在。一定有未曾参悟
的深意。它们穿过了白昼
又要穿过这个夜晚,此刻又
一遍又一遍穿过石头。还爱吗?
石头那么凉,月亮那么亮。
但愿那不是恨。
毕竟月亮也是一块更大更重的石头。
3.结绳记事
退回火把渐微的夜
万物静默,一些生长也是
迷雾深处,是无法命名的心事
那时。抚摸着肚皮
不知无底洞其实是自身
未得到那枚果子,又不知委屈
更不明白,昼白夜黑的原由
天雷的滚滚
一串串的小疙瘩
勒紧了天空,而更大的
结,勒紧了我们的
今天。解不开的,是不可抵达的
真相和原谅
4.浮木
昨夜梦见水
是无边的深水
像一碗水那么清澈
浅绿色,和所见的海无关
醒来,想起自己不会游泳
想起,应该在梦中
化身了木头
先浮着,再吸水,最后
沉底——
仿佛在等,发掘
5.睡前书
抖落一些正在变旧的事
如渐远星辰,不要说那是尘埃
而心事要像褪下的壳,衣服似得
弄方正平整,恢复接近于新的模样
然后,扶一杯水端坐
使它不偏向于任何一边
缓慢的冷静,利于审视朴素内心
再对窗外月说一句晚安
她的回复,就会洒满人间
像再一次力度恰好的握手言和
而流水舒缓,不绝
此时,夜莺衔来一小段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