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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清风】书中人(小说)


作者:阿枚 白丁,0.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792发表时间:2020-08-21 10:27:37

“论理你跟我算彼此早认识了,”她蒙着脸,又戴上了一副黑框大眼镜,向我款款走来并且坐在我面前。
   我被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说出这句话惊愕不已。
   我回过神来,看着这位坐在我眼前的美丽女子——戴着面罩的她身穿白色真丝长袖,灰黑色的西装套裙,加上棕色的长筒丝袜,和黑色的高跟皮鞋。
   她的目光咄咄逼人地刺向我,我弱弱地问一句,“我们认识?”
   “旁人都说你贵人多忘事,果然不假。”女子不满地哼道。
   我更好奇了,我与她素未谋面,她何以出此语,为了解答心里的疑惑,我便继续追问。
   “既然你认识我,那你总得说点让我印象深刻的事吧?”
   “你——”她话到这里,咽了下去,接着就听到了她的哭泣声。
   我顿时心里慌作一团,好端端的她怎么就哭了,生平最讨厌看到女人的眼泪。我看向她时已垂着头,咬着嘴唇,像是在心里斗争,最后还是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过的事怎么会没印象。”
   她眉眼间仿佛带着种幽怨之色,轻轻地说道:“男人都是这样的,我不怪你,可是你不应该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听着这一头雾水的话,我不由得挠挠头,但还是凝视着她,“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为了说的更明白,“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透露得更具体一点,而不是你一味的抽象在自说自话。”
   女子冷笑的说:“你认为我在说疯话?”
   不然呢,很难不让人朝这方面去想,她的无厘头我算是领教过了,迟迟不入主题,真是拿她没法。于是我干脆问她:“你是在哪里认识我的,我叫什么名字,跟你发生过什么?”
   她没有接我的话头,反而嘴巴紧闭,而她的鼻腔似已抽噎,尽管戴着面罩,依然能发现她秀丽的脸庞上已有泪珠。
   我仍然凝重地看她,不为所动,也许这是女人最大的法宝,也是更能体现演技的时刻了——因为泪水占了很大分数。半晌过后,见我不语,她忽然破涕为笑,“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她笑了出来,笑得情真意切,继而又脱下了面罩、摘下墨镜,说是要叫我“好好看看,认识认识,回忆回忆”。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我不喜欢她,真的,至少她现在给我感觉很不舒服。
   “陈思雨。”她又添上了一句。
   “陈思雨?”我跟着也轻微唠叨了一句?“这个名字好熟悉。”
   “没错。”她得意的笑了,“是你!”
   “我怎么了?”
   “你毁了我一生。”
   我听了更加惶恐不安,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我,生平不喜害人,对于伪君子尤其痛恨,偏偏自己又喜欢以真小人自诩。在我看来,自己矛盾得可以。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我回味着眼前女子的话,她那一句“我毁了她一生”简直太可怕了,那种压抑的气氛逼迫我喘口气都困难。
   她又开口了,冷笑着问我,“你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她专注于看我脸上的表情。我也不甘示弱,挺直胸脯回答她: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讲!”
   说话的同时眼睛也一直在打量她,她的眼睛闪着光芒,皮肤白皙,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性感的大嘴唇。
   那一瞬间,陈思雨体内散发出女性特有的成熟味道,我情不自禁的吞了几下唾液,喉结上下动了动。
   陈思雨看我眼前的动作,鄙夷之声刻意出现于鼻腔上,粗粗地哼出一口气,“想女人了。”
   我说没有她肯定不信,所以我打定主意,干脆直接承认好了,“是啊,已经有一年多没碰过女人了。”
   陈思雨闻言微微一愣,“你倒是挺老实的。不害臊。”
   “我不否认!”我咧开嘴笑了。
   “哟,”陈思雨故意拉长一个音,“你以为是在夸你来着?满脸得意。”
   “不,老实在不同的语境中有不同的意思。在我眼里,我不过是陈述一件我的事实。”
   “你们这些男人啊?是不是都得了臆想症患者。”
   “何以见得?”我问。
   “我猜你应该想起我来了,别不否认,刚才你一边跟我说话,一边行偷窥之实。”陈思雨紧盯着我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张而窘迫相信未必能躲得过她的眼睛。“很像你当初写的那个人。”
   当场被揭穿已尴尬,令我不满的是她自信满满的架势使我很不舒服,但我还是承认:“是的,我也是刚想起。你要明白,我写了很多作文,尽管大多数都是太监文,也改编了不少。在短时间内想不起也是正常。”
   “我不怪你。”她轻轻地叹了一声。
   “哦,”我的心大为放松,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又问她,“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陈思雨垂下头:“我已经说了。”
   “说了?”我情不自禁地方脱口而出问道。
   我不是一个很笨的人,但此时此刻,我真是被她的话蠢到了自己,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可现在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你的意思想说为什么我会写那些?”我托着下巴,“这个问题我不打算回答,反倒是你怎么会从作文中跑出来倒让我好奇。”
   陈思雨迟疑着,终于开口说:“其实我跑出来来告诉你,仅仅是因为我不服气。”
   “不服气?”我愕然。
   陈思雨呵呵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那我可以告诉你,你这是在做梦。”
   “做梦?”
   “是的,”陈思雨看我迷惑不解的神情又笑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你也该好好答复我的问题了。”
   “你说。”
   “为什么你要那样写我,把我写成一个失足堕落的女人?”
   我摊手无奈道,“这个嘛,说实话,我也很不愿的。你要明白,你是我第一篇作文的女主,而且还是用我以前小学女同学的名字——”
   听到这里,她咯咯笑了起来,笑出泪水,笑得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指着我,说:“这么说来,你是在弥补以前的遗憾。是在幻想咯。”
   “也不能这样说。”
   “为什么?”
   “因为我当时只是好奇,是探索写失足堕落女人这个类型男人的心态,极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变态。后来我发现,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那样的想法,向往悲剧。”
   “哦”。陈思雨说完这句便低头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可是你最后还是把我变成一个失足堕落的女人,你这样做对得起你以前的同学?”
   “其实我也不想的。”这句话是真的出自我的肺腑之言,“当故事一旦铺展开来,作者本人就没有控制能力,会在某一时间不得不顺从,就好像有一种潜移默化的力量被作文里的人物或故事情节所操控,也就是说作者本人反而成了一个被迫完成者。”
   陈思雨听了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到唇边咬吮,眼神迷茫地抬头看我,“你真的没有骗我。”
   我摇摇头,认真回答说,“我想不出来有骗你的理由,不如你想出来告诉我。”
   她打量我好一会儿,说:“你倒是挺实诚的。”
   “我说的是实话。”
   陈思雨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又说:“我不想成为那样的女人,你可以不可以重新再改。”
   我望着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不能,我不想写那样的题材。”
   “你答得真干脆,一点思考的余地都不给人。”她埋怨道。
   我说,“我不想在这点上骗你。”
   “好了,好了,别说了,”她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我不想在不开心的事情上多说。”
   我凝视她,想知道真假。可她偏偏不说。我俩互相看了一会儿,她忽然站了起来,说该走了。一旋风刮过,便消失不见了,空气中留下淡淡的香气。我怅然若失。
   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她又来了,问起了昨晚的话,有没有打算重新整个修正版或番外什么的。
   我说:“没想过,也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她两手托着下巴问。
   我笑着回答她:“如果我说,这是我的耻辱,你信吗?”
   陈思雨一脸认真的注视着我,慢慢地接过我的话,“你怎么会那样想,照理说,该耻辱的是我才对啊。”
   “你不会明白的。”
   又是这句,陈思雨气恼着说,“为什么你们作者老爱用这句烂掉的陈旧得要发霉的台词。”
   “如果我说,是为了装13用,你信吗?”
   “装13?”陈思雨愣了一下,又说:“不是很明白。”
   “凡是自己懂又不想解释,故作高人的人,老爱用这句话给自己脸上贴金,以此显示自己与众不同。这下明白了吧。当然,也有一些不懂装懂的人。”
   “那你属于哪种?”
   我坦然道,“两者兼之,前者重,后者轻。”
   她闻言噗嗤一笑,“讨厌,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我不作回应,站起身,走到厨房,烧了一壶水,然后沏茶,边斟茶边说,“问的也差不多了,到我问你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已经说了。”
   真蠢,同样的问题我竟然犯了两次。我明白她的话,不必再开口。拿起茶杯,掀开茶盖,在萦绕香气的烟雾徘徊中吹了几口气,浅尝辄止。陈思雨的眼睛变亮,注意着我手里的杯子,凝视着上面的缕缕茶香。
   “你好品茶?”
   “我不懂。”
   “你这人怎么这样。”陈思雨突然使起了性子,“老是不按我的套路出牌。”
   我不懂她的意思,陈思雨说,“你有一大毛病,就是爱说实话,甚至我想讨好你时,你也不会给人好脸色看,你是不是这个世界上人们提到的直男。”
   突如其来的听到陈思雨这么一句,我也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她笑嘻嘻跟我说,“怎么样,我猜对了吧。”
   我无言以对。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说一些自己不懂的事而已,更不想欺骗别人。话是这么说,但我也知道自己口不对心也不少。有时在文章中也呈现有这种缺点。我有时偶尔回看以前的作文,包括现在的,都有一丝做作之态,写了这么久,也看了很多大家散文、小说,写不出自然本色的作文,实在是一件憾事。
   那一天晚上,我们坐在那里聊了很久,也聊到了深夜,但我只记得在聊重写那个话题时,陈思雨问我,“你这人反复无常,之前说不可以,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说:“我不忍心。”
   “你不忍心?”
   我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诚恳,认真地说:“你不止一两次在提及这件事,说明你很在乎。可是我呢,是无所谓的。但在你眼里,是无比重要的事,那么我就写写吧。”
   “太好了,你真是一个好人。”
   我叹了口气,苦笑地说:“承你看得起,其实我不是一个好人。”
   陈思雨说:“能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不过,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好人。”
   我说:“你更不容易,为了这么一件事,使得我不厌其烦,该说你毅力坚韧,还是说你脸皮厚。”
   她知道我在挖苦她,淡淡地一句:“你输了不是吗?”
   我说:“我是不忍见你受侮辱,何况这本就是我造成的,说补偿也好,输了也罢,我并不否认。但听你说了那番耻辱的理论,你教会了我——没有人应该受侮辱,也没有人有权侮辱他人。”
   陈思雨喜出望外,“想不到你也挺懂事,不像那些食古不化的人。有进步。”
   我呵呵一乐:“承你看得起,我不过是看着有理就接受,而不是看谁说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也同意你这个观点。”
   “那么,请问你还有别的事吗?”我下了逐客令,尽管已答应了她就不会反悔,不代表她可以继续留下这里妨碍我休息。
   陈思雨眉角一挑,道:“你这是要赶我走?”,见我没回应,一笑而过,“也罢,反正我的目的已达成,那么,我在书里等你好消息哦。”
   说完就消失不见了,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我闻着空气中留下淡淡的香味,一时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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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小说立意新颖,情节生动,人物鲜活,感人的故事与主题紧扣,接近现实而很有厚重的内涵。文章中的语言通俗却又细腻精彩,意象丰富,情感丰富。读后让人回味无穷。欣赏,推荐共阅。【编辑:维纳斯脚下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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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飞瀑流云        2020-08-21 19:25:51
  欣赏佳作,问好作者。
飞瀑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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