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晨游相思湖(散文)
立秋已经过去多日,可太阳炙热不减,仍旧肆虐烘烤着大地。这股燥热似乎比盛夏来的更猛更烈。树叶木耷拉着软蔫的叶子,全无春日的勃发,秋蝉沙哑鸣唱毫无初夏的欢快,屋檐下的老狗,舌头伸出老长老长,大口地喘着粗气,白天里它会找一块树荫处,软塌塌地趴在地上。
清晨早起,约上年迈的老父亲去相思湖走走,一来感受一下秋日的凉爽惬意,二来陪老父亲散心,聊聊家长里短。疫情期间,各小区隔离,和父母亲只能电话里沟通交流。复产复工后,忙于生计,陪伴父母的时间同样少的可怜,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父母的面了,想借这场秋雨好好陪陪父母。从父亲居住的小区到相思湖不足五百米,我早早地在楼下等着。
六点不到,父亲就下楼了,单瘦的身材在黑底红花的唐装映衬下显得精神矍铄。父亲手里习惯性地拿着一只保温杯,我上前准备接过他手中的杯子,父亲连连摆手拒绝道:“我自己拿,这东西又没多重,你拿着反而不方便,说不定你放在哪里丢了都不知道。”
“老妈呢,她怎么不和你一起来?”我看到母亲没有和他一起下楼,就好奇地问。
“她啊,早就和她那几个老姐妹出去了,再过一会儿,估计菜都要买回来了。我要不是等你,也早出去了。”父亲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今天怎么有时间啊?”
我一边暗想,是啊,父母亲都上了年纪,瞌睡少,平时都起得早,今天不是因为我约了他,他们还真的早早出门运动了,一边回道:“昨晚不是下了大雨吗,天气凉爽了,陪你去相思湖走走,我好久没去了,也不知道变没变样?”
“相思湖能变啥样?有什么好走的。”
“没事的,就随便走走吧!”
我和父亲朝相思湖走去。
相思湖原本叫清水塘,是舞水河边的一片天然洼地,因下游横岩电站的修建,水位抬升,形成现在周长四公里左右的水域。后来由于洪江市打造山水宜居城市,将清水塘更名为相思湖,并对水域周边做园林设计,修健康步道,做绿化布景,形成现在的廊桥遗梦、相思阁、并蒂莲池、枫林晚秋,八大景点。这些地方,现在成为市民休闲运动的好去处。父母亲与大多数市民一样,早晚必来湖边走走。
幸好昨夜的一场秋雨,淋透了整个黔城小镇。秋雨送秋凉,秋雨一落,夏的燥热消停了许多,温顺了许多,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啊,秋风轻轻地滑过肌肤,全身毛孔收缩,一阵凉意袭身,使人顿觉秋天真的来了。
雨后的相思湖,披一袭华美的彩袍,满带醉人的清香,从夏的深处款款的走来。秋日的相思湖是斑斓而芬芳的,是静美而淡雅的,更是温情而灵动的。
秋日里,多数草本花卉都已凋零枯黄,但湖边的紫薇却开得正艳,一团团一簇簇,红的似火,白的如雪,粉的像霞。远远望去,在满眼的翠绿中,紫薇花显得那么耀眼,那么惊艳。紫薇花是本市的市花,每年夏秋两季,它们都用独有的色彩妆点着这座静谧的小镇。
“怎么会选紫薇作为市花呢?我看这花也只是一般啊,冬天还落叶,难打扫啊。”我有意无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紫薇花好啊,一是吉祥如意,自古就有紫薇高照一词啊,二是紫薇花树既耐高温又耐严寒,它在三十多度和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下都能存活,这树好养活。”父亲抬头看着满树的花朵说道。
七点左右,来相思湖运动锻炼的人开始多起来,我和父亲信步走在“廊桥遗梦”的风雨桥下。丝丝的馨香,从湖面升起沁入心脾,微微的芬芳,从淡红的花瓣飘至心间。
父亲问我:“这段时间工作怎样?疫情对你们的影响大吗?”
“工作还是老样子,我们受疫情的影响不是很大,只是在外跑,到处都要验健康绿码和测量体温。你和老妈过的怎样,现在上了年纪,凡事莫逞强,有事你就喊我。”我回答道。
“我和你妈都好,不要牵挂我们,你们忙好自己的事就好,在外千万注意安全。”父亲嘱咐着我。
这几年父亲的身体比以前消瘦多了,加之血糖偏高,他的心情也没以前好了。我平时陪伴他的时间很少,此时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从廊桥遗梦走到枫林晚秋,在湖边的台阶边,寻一串开得旺盛的紫薇,淡闻花蕊弥漫出的新香,秋的芬芳就喷勃而出;觅几朵由红变黄的木芙蓉,低嗅花瓣释放的清新,秋的萌动就爬满鼻翼。
我们沿相思湖的健康步道逆时针行走,走了一小时左右,在相思阁的二楼驻足。临窗而立,轻柔的风儿,从湛蓝的湖面游过脸庞;阵阵的鸟语,从翠绿的竹林飘至耳畔。鸟儿们压抑一个夏天的歌喉,此时得到释放,它们呼朋引伴,欢唱响彻天际。
此时,太阳已升至相思阁的翘檐之上,柔柔的阳光铺射湖面,泛起粼粼金波。父亲今天特别高兴,情绪比以前也高涨许多,他的话匣子打开了。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有看书读报的习惯,现在每天必看的就是新闻联播。从相思湖水质的净化到紫薇树的移栽;从新冠疫情到美国大选;从复产复工再到疫情反弹,他滔滔不绝的说着,我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不时的看他扭开水杯,小呡一口清茶。
父亲说得最多的就是市政府,花整整一年时间对相思湖水质进行了净化。
原来由于生活污水排放在相思湖,相思湖一度成为臭水湖,几个大型的排污口常年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那个时候大家都不来这里散步和运动。在环境治理的浪潮下,洪江市将相思湖改造提上日程,在为期一年的时间里,挖沟埋管实现污污分流,放水清淤加大蓄水量,种草养鱼净化水质。
说到相思湖的变化,父亲微闭双眼,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喃喃道:“好啊,好啊,真的是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啊!”然后转身面向我说,“你嗅嗅这空气,是不是有丝甜甜的味道?这水是不是很清新?”
我学着父亲深吸一口气,闭着双眼,感受这淡淡清香和丝丝甜意,用心去体会相思湖的变化。
秋日雨后的清晨,环境特别静,空气也特别清爽。我和父亲漫走在湖畔步道。看如彩练般的朝霞从彤红的天际铺设而至,淼淼水雾在碧绿的柔波中升腾。朝阳生光辉,微波泛金鳞。一切都那么柔顺那么恬然。不知不觉中,我们走回到楼下。
父亲回过头满脸笑意说:“快点回去吧,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呢,我也要早点回去,你妈肯定做好早餐正等我吃饭呢。以后有时间多在家里休息,带带孩子们,督促一下他们的工作学习,别总往我这里跑,我和你妈能照顾好自己。”
看着父亲那满意的笑容,我陷入深思。父亲缺的不是物质,而是陪伴。他嘴上说不要我们往这边跑,其实就是盼望我们常回来看看。我们平时陪伴他们的时间太少了,父母对我们要求不高,能陪他们说说话,一起吃个饭,他们就很满足了。
目送父亲上楼,我转身往回走,我想起来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是啊,父母亲老了,更需要儿女们的陪伴。这时我的脑海里响起蔡国庆演唱的歌曲:“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那动人的旋律和优美的歌词,久久在我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