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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星月】骗局(中篇小说)


作者:轩洁 童生,865.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748发表时间:2020-08-23 15:19:31
摘要:俗话说浪子回头十年不晚。林默笙觉得自己也该回头了。妻子被拐卖已是事实,他在如何折腾自己,生活也不会善待他,倒不如给自己一次机会,重新来过。即使成不了家、立不了业,也不要过早的给侄儿侄女、国家添负担。他受够了世人的冷嘲热讽、冷眼旁观,索性就努力起来,把自己变强大,让自己吃好也穿好。


   一
   艳阳高照,天空蓝盈盈,没有一丝云朵,又高又远,仿若谁刚拭过。
   地里的庄稼已长成,青涩泛着黄,成片的玉米地金黄金黄的,稻穗压弯了腰,辣椒一串串火红火红地坠枝头,……成片成片的烤烟也由底层渐渐变黄,成熟的掰了,运回家,编织成串,抬进烘烤房烘烤。
   立秋前后,太阳最是毒辣,所谓的“秋老虎”一点也不假。那树梢上的知了叫得更慌、更勤了,庄稼人脸上的汗水从早到晚未曾停息过。
   “嘀嘀嘀——嘀嘀嘀——”一连串刺耳的喇叭声后,两辆摩托车相撞了。噼里啪啦一前一后两声摔碎摩托车零件的声响,骑着上斜坡的一辆,连车带人栽进排水沟,骑着车下斜坡的一辆,人被撞了飞进草地,车子躺在了路旁。
   一阵生疼,痛处还热热的、黏糊糊的,顺势看去是血,自己身上流的血。划破裤脚处的大腿,鲜红的血液一股一股冒着,林默笙误以梦境,掐一把脸颊会疼,居然是真的。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汉水,后悔了起来。早知道就在桥那边,等这赶着去投胎的人过去。明明自己远远的就看见那人骑车歪来倒去,要么醉酒,要么刹车失灵。让着点没事,现在好了,车子成功地骑了我。我守着烤烟房添煤块不好,跑去买什么塑料布,又不急用。哎,这下有罪受了!
   疼归疼,他总不能躺地上不起来,总不能使小性子,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忍着疼痛、鼓足勇气使劲扶起摩托车,突然来了声:“你想爬烟囱,也不要找我。你这人也真是的。”在故乡,人死后火化称爬烟囱。
   “你这可恶家伙。真是可恶至极!……”苟富贵口不积德地嚷嚷着。林默笙也是事后才知对方姓甚名谁。疼痛剧增的他脑子一片混乱,没心思听下去。那声音雄厚有力,吓了他一跳,摩托车倒下又压到那只受伤的左腿。俗话说差账肯遇着,伤处肯碰着,他的腿疼痛剧增。生气的苟富贵站一旁望着,也不搭把手帮忙。他忍着疼痛咬着嘴皮再次扶车,腿上的血流得更勤更涌了。甩过去一句“你——你会骑——骑车吗?”他才看清那人四十多岁,高高瘦瘦、皮肤黝黑,一只脚穿着拖鞋,另一只光着,是个典型的庄稼汉子。
   相比之下,林默笙的穿着打扮更为寒酸,上身穿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衣,破了好多个洞,手指、拳头般大;下身穿一条洗得掉了色的牛仔裤,不破但特别脏,污渍在上面画了好多圈圈点点;脚穿一双破旧的解放鞋,脚趾头还露在外面。自从他的妻子被拐卖后,他借酒浇愁,拿到钱就去四处找人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浸泡在赌场和酒坛里,沉醉不知归路,忘我自寻悠闲。待到人生半百醒悟,他已懒散成习惯,索性也就不捯饬自个儿。
   俗话说马善受人骑,人穷受人欺。苟富贵见林默笙那穷酸样,底气十足地说了句“你就是活该,老远远的我就打喇叭,示意你忍忍在上坡,你偏要冲上来。幸好我车速慢,要是在桥上相撞,你我非得连车带人栽进河里,不摔死也会被淹死。这下你满意了,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我——我压——压根——根就——就没——没听——听见……”林默笙越是着急,越是结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什么我,倒是说说该怎么办?你看我的头和鼻子都流血了。”还没等林默笙把话说完,嫌啰嗦的苟富贵,咄咄逼人要答案。
   “很——很简单,打——打电话给交——交……”忍者疼痛的林默笙结结巴巴的还没把话说完,又被打断。 
   “当真?”苟富贵不耐烦,很鄙夷地追问到。
   “当——当真。”
   “你可要想好?要不咱们私了?我家里还有客人,等着我拿菜回去下锅。”苟富贵假模假样地显示着他的大度。他的内心可不是如此想,就想着如何捞一笔。
   “私——私了?我——我不。”
   “怎么?你还不乐意?我是怕你没交保险。”苟富贵又一次显摆自己的大度。
   “那如何私——私了?”冷静下来的林默笙说话好了一点。
   “你给我六百就算了,”苟富贵说着用手比了一个数字六,“车子自己修。报保险不划算,来年还得多交。”苟富贵表面饱含同情,内心却盘算着。
   “不行,我——我不同——同意。我——我太吃——吃亏了。”林默生看了眼苟富贵破旧的车。
   “你还不同意?都和你说了家里来人,我得拿菜回去招待客人,否则我也不想草率了结。”
   顺着苟富贵指的方向望去,车旁确实有几节入菜的寡芋杆,摔得七七八八,东一节西一节。被烈日一晒,口子表皮卷了起来,皱巴巴,暗红暗红,看上去已没食欲。
   “我——我不——不同意。”林默笙抵死不同意。他认为自己没错,加上兜里也没那么多钱,否侧他还真想给钱,免得他罗七八嗦,烤房里的烤烟也要紧。
   “你就同意了吧!你不拿钱,别想走人。”见林默笙唯唯诺诺,对方强势起来,指手挖脚对着林默笙吼起来。
   乡村小路,十几分钟不过一辆车子挺正常的,过也不一定会停下来,他们的车又没横在路中央,除非是认识的人。
   林默笙好命。忽然来了辆红色的货车,就停在路中间,下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穿着干净整洁,一米六的个头,黑黑瘦瘦。他是林默笙的侄子——林舒墨。
   “打电话给交警。”神情自若地说了句,没有多余的。把眼神递给了一旁的叔叔。又望着苟富贵说了句:“等着交警来处理就是了,你别欺人太甚,你当他没人管了。”把话语听真了的林舒墨又多说了。
   苟富贵开始疼得嗷嗷叫,早先可能是麻木了,头流了血反而不是最严重。他被撞了反弹到路旁的草丛里,按理说应该也没事。半个小时,交警、保险公司的人相继到事发现场,做详细勘察,车送修理厂,两个人都去县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林默笙只是肌肉受伤,无需住院,保险公司暂时安排他回家修养,给六百元算是营养费和误工费。苟富贵因摔到鼻子,一直流着淡血水,经检查,院方建议住院,办了住院手续。
   陪着苟富贵做完检查,办好手续的妻子,末了没好气地骂到:“你个死鬼,说刹车失灵,叫你别骑了,你还骑,这下好了,你都骑到医院里来了……”她嘴上不饶人,可心里还是记挂着丈夫。马上又问疼不疼,想吃点什么……
   林默笙已不是第一次因车祸进医院,扳着手指头,加上脚指头也都数不清,这半年来也是第二次,这次比上次好得多。记得上次醒来,躺在救护车里,挂着盐水,一旁的侄儿子眼巴巴地看着,轻轻地叫了声叔叔……
   回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林默笙悲从中来,看着人家絮絮叨叨、忙来忙去的妻子,鼻子一阵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很想念妻子。虽没离婚,没销户口,但那温柔贤惠的枕边人已离开十几年,不是没想过再成家。他瞧得上的,人家看不上他;看得上他的人,他又瞧不上,一来二去也没个着落。
   苟富贵媳妇轻声细语的一声“大哥”,把林默笙从回忆里拉回现实,那一阵紧接一阵的疼痛,加上楼道里走过的护士,他更确定自己在医院。
   看着苟富贵夫妇俩恩恩爱爱,林默笙再度陷入沉思,沉浸爱情的初始模样里,他把一生完整地回忆了一遍。
  
   二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走进视野,想忘总也无法忘记。还记得那个艳阳天,天空蓝幽幽,被染料染过似的。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一行人来到独自一人的林默笙家。东瞧瞧,西瞅瞅,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帮着未出阁的姑娘把关卡。最后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木梯上楼,这个篾凳箩看看,那个篾凳箩瞧瞧。队伍里有个矮小个子、偏瘦的姑娘,约二十来岁,不胖也不瘦,带着些许娇羞,些许胆怯。这是她第一次到男方家里看家境。她没想太多,从媒婆说亲那天起,她想只要家中哥姐不反对,她也就无话可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姑娘,邻村,李氏,妙莹。其貌不扬,但本性单纯善良。
   此后,妙莹姑娘常往林默笙家跑,越跑越勤。虽然眼前的男人,不是自己理想型的,却是她此生想依靠的。在那个家里,倒插门的哥哥有本事也强势,姐姐和父母也都听之任之。她多一天也不想在那个家里,仿佛时隔不久她就会发霉,就像庭院里湿滑的苔藓,让人厌恶让人烦。
   那位李家姑娘,似曾相识,林默笙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到底在哪儿,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也许是错觉,也许是梦中。他觉得自己的记性就像一盘燃尽的蚊香,看上去还完好如初,可实际上早已化成一圈灰烬。只要轻轻一碰碎成一地,就连那日思夜想的妙莹姑娘的形象也忆不全,模模糊糊,隐隐约约。他每次外出回家,屋里冷冷清清,霉湿味扑鼻,手指碰到哪儿都是厚厚的灰,盼着有个人来管家。自从那姑娘来过之后,他便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和亲切,觉得她就是他今生的伴侣,生一两个孩子,跟在身后爸爸、妈妈的叫着……林默笙陷入深深的幻想,越想越远,漫无目的。
   林母早在三五年前已病逝。母亲患有慢性支气管炎,天气稍有变化就复发,咳喘得严厉,特别是上了年纪后,常年在火塘边咳咳卡卡。所谓的丈夫隔着一丈之遥,死都死在竹子搭成的冰冷架子上,而不是温暖的臂弯。他的父亲林喜柏,早些年使伎俩去遥远的东川工地上,学得了一门篾匠手艺,回家后常年在外帮人家编织筛筛簸簸。旁人倒没觉得有何不妥,最清楚处境的人,永远只有当事人自己。更早之前,凭工分领粮食,林默笙父亲不喜驾驭耕牛犁田耙地,混在女人堆里,这也就罢了。女人背着孩子,和他人干同样的活的确很辛苦,他不帮自己媳妇背一下孩子就算了,反而去帮别的女人背孩子。林默笙往下有一妹妹,疏于管理夭折火塘。
   李家姑娘常去林默笙家,给他做饭吃,在院里种菜栽果树,一来二去熟络了,也彼此认可了。次年春天,微风阵阵,载着丝丝暖意走进村庄,走进人家院落,吹开了桃李花,一朵朵、一簇簇娇羞地落座于枝头。红的,白的,明艳艳地仿佛会说话。像极了一行人簇拥下的新娘子,没有唢呐声,没有嫁妆,也没有爆竹声,而她也只是比平时穿得干净明艳些,不再害羞,不再胆怯。
   看过粮仓的人都知道,仅凭那见底的粮食,怎么算计都吃不到来年秋收。她们劝说姑娘差粮只是一时半会儿,熬过一季就好,不用给老人养老送终,往后苦多少就用多少。再说那小伙子还有手艺在身,俗话说天干三年饿不死手艺人。
   空气里还弥漫着烟花爆竹的硫磺味,山野里的挑李花也都熟透,一阵风吹过,纷纷飘落。闲不住的新媳妇扛着锄头上山,铲地埂,刮草皮,晾晒几日,烧成灰堆,当农家肥使用。林默笙也提早动起了年前接的木活。
   林默笙是个篾匠的后代,他的父亲常年在外帮人家编簸箕、背篓、粪箕等,手艺精湛,堪称一绝,去到哪儿都有揽不完的活儿,很受欢迎。有些东西可能会深入骨髓,许是多多少少可以遗传一些,又或许是各类技艺之间是相互交织、相互融洽。人与人处久了,沿袭了对方的某些特质。林默笙多少受父亲的影响,十来岁辍学在家的他,四处寻来些废弃的木头、木块,打造些简单的木匠用具,先是做凳子、椅子、桌子简单的木质家具,后来就能给人家做衣柜、橱柜。
   有些个爱好与生俱来,不论家人如何反对,最终还是修成正果,完成夙愿。林默笙就是这样一类人。没少和父亲吵架,哪怕是父亲甚少在家,他也只在劳作之余做木活。吵架吵得最凶时,多半是冬季。天冷免不了生火取暖,深爱做木活的林默笙也会冷,但她更需要借助光亮刷墨线、锯木板,选择在家门口开着门做,老人怕冷要关门烤火,摩擦产生火花,两扇木门开开合合,咯吱咯吱作响。重复二三,老人恼怒,破口大骂,专挑难听的,一点也不念及父子情分,恨不得儿子立刻死在面前。骂着骂着扔了林默笙千辛万苦寻来的木材,毁了一批又一批工具,那又何妨?林默笙又一次次不厌其烦地从零开始,四处寻找木材,收集废旧铁打造工具。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村里男婚女嫁,女方家多少陪嫁些大红箱子、柜子,男方家打造花花床。定下婚事后,砍来木头,大拉锯剖开晾晒,木板里水分流失差不多,四处打听木匠,商讨好那个木匠做得好,工价怎样,挑选满意的请上门,多半是几个月的活儿。林默笙喜欢一个人完成,刷墨线、打眼孔、雕花,乐在其中。
   在外做木活的林默笙,一日三餐主家全包。主人家把饭菜做熟,轻声细语叫“师傅,饭熟了,洗洗手吃饭。”秋冬气候凉了,主人家打来的还会是热乎乎的水。家家、顿顿总有酒喝,有肉吃,有好烟抽,日子过得滋润着。
   在家忙里忙外的妙莹,生活可就大不如林默笙。转眼入夏,雨水如挂枝头,风一吹就砸下来。妙莹披着塑料布,弯着腰、低着头在田里除草。尽管天气阴晴不定,云聚云散,雨时常淅淅沥沥吓着,一身疲惫的她,也没坐田埂上休息一会儿。劳作一天下来,腰酸背痛不说,有时她还不煮晚饭吃,想着能节约一餐是一餐。她把林默笙婚前给她买衣服的钱,拿去买化肥、猪仔、小鸡、小鸭和酱醋,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一分。倒是给嫂嫂买了件花衬衫做见面礼。夜里,不听使唤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弄得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她这辈子都会记得饿肚子的感受,像极了生大病,觉得那里那里都不舒服,想过放下一切,安安稳稳睡去,可她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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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为了一已之私欲,谢汉成为了和宋惠芬偷情竟然设局把自己的妻子李秀莹及其妹妹李妙莹卖掉。可惜如此作恶的人终是不得好报,最后以锒铛入狱而告终。只可惜悔了李妙莹一家,本来李妙莹的丈夫林默笙非常疼爱自己的妻子,且有一把好木匠手艺,却不想遭此横祸,从些受打击,萎靡不振好久,才最终在哥哥嫂子的帮助下缓了过来。宋惠芬的丈夫孔凡武一家平时就干坑蒙拐骗甚至是拐卖妇女的勾当,最终孔凡武可使也因染上毒瘾被赶回农村,儿子也入了监狱。骗人者最终付出了代价。从这骗局中,我们看到了人性的恶,当然,文中的故事中,林默笙及其兄嫂是善的代表。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故事,让我们对这个社会有了更真切的认识,也认识到只有靠双手勤劳致富,才能活得踏实。一篇富有警醒意义的小说,推荐欣赏。【编辑:快乐永远】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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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快乐永远        2020-08-23 15:21:47
  以三个家庭的不同生活为背景,行文有序,又相互交织,让故事有了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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