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接待东海舰队拉练部队(散文)
1969年三、四月间,中国与苏联在黑龙江珍宝岛地区发生军事冲突后,毛泽东主席针对部队多年未参加实战,缺少野外训练经验的状况,为了使部队更好地适应未来反侵略战争的需要,1970年11月24日,对军队做出了“野营拉练好”的重要指示,后被称为“11•24批示”。于是,全军部队利用1970年冬季,实行野营拉练。驻守在大陆的野战部队走平原翻高山越江河过大漠,千里拉练,纵横驰骋。我们驻守在海岛上的部队,任务是守岛建岛,根据“长期死守,独立作战”的特殊任务的规定,就在本岛上进行环岛拉练。要求也是从实战需要出发,打起背包,带上给养,离开营房,徒步行军,夜宿民房,埋灶做饭……拉练中同样带有防突袭、防空袭、急行军等类似实战的科目。
这种野营训练,不要说我们刚当一两年的新兵,就是解放后入伍当了一二十年兵的连营干部,也没有经历过,具有新奇性和挑战性。虽然小岛只有几十平方公里,但环岛走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有的地方是沙石公路,有些地方是羊肠小路,个别地段还没有路,且起伏不平,高的地方海拔近400米,低的地方便是海边的沙滩,全部走完也是百十公里。经过几天的反复拉练,大多数人脚上都起了泡,有的走崴了脚。有一天还赶上下大雪,天气寒冷,道路湿滑,这对于长期坐机关的人来说,确实是一种锻炼和考验。我们几个战士报道员最年轻,都在20岁左右,平时下连队采访,整个海岛的山山岭岭沟沟岔岔地跑,走路对我们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拉练也确实是一次具有实战性的考验。我们每到宿营地时,便主动帮助渔民老乡扫院子劈柴挑水等,这对了解海岛渔民的风土民情,密切军民关系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给我们新闻报道工作提供了很好的素材。
更使我非常难忘的是,在1970年12月中旬,我参加了接待海军东海舰队的拉练部队。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是我们正在进行环岛拉练的第三天,我被守备区政治部副主任黄传银叫去,他告诉我,东海舰队贯彻毛主席“11.24”批示,实行海上野营拉练,已经从东海舟山群岛那边来到了我们黄海这边,上级指示除海军北海舰队、旅顺基地、海洋水警区组成接待组外,旅大警备区、外长山要塞区和海洋守备区也要组成接待组,因为这不仅关系到贯彻落实毛主席的“11•24批示”的问题,也关系到陆军和海军两个军种的团结问题。我们海洋守备区接待组由守备区一名副司令员任组长,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各出一位领导参加,并点名要我参加负责新闻报道工作,同时,嘱咐我要保密。我当时入伍还不到两年,就被指定参加这样规格的活动,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也担心自己完不成报道任务。但我没有权利说半个不字,当即表示请首长放心,一定努力完成好任务。
那天早晨,我跟随接待组的首长登上海洋水警区的猎潜艇驶出了海洋岛港口。那是一个好天气,天空艳阳高悬,海上风平浪静,水面波光粼粼,空中鸥鸟盘旋。舰艇驶出海洋岛港口,箭一般地快速向大长山岛方向驶去。大约20分钟,舰艇停在了大长山岛外海域,我随首长们走出船舱一看,啊!周围海面上有大小十几艘海军舰艇停在那里。一艘艘军舰上,悬挂着鲜红的国旗和军旗,还有五颜六色的彩旗。一排排身着海军服装的官兵列队在舰船的甲板上,向我们致敬,碧海蓝天下,蔚为壮观。一看便知,这就是东海舰队的海上拉练部队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大的战舰,既感到惊讶又感到自豪,这就是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海军。虽然那时海军力量与现在的现代化海军根本不可比拟,和世界上大国海军相比差距更不用说了,但那时候我还是觉得是那么的威武雄壮。
这时,我们乘坐的猎潜艇渐渐靠上那艘南昌舰,大家依次登舷梯上舰。那是整个拉练部队的指挥舰,用海军行话说叫旗舰。在此之前,已有旅大警备区、外长山要塞区和北海舰队、旅顺基地接待组的首长坐在南昌舰的会议室里了。会议室挂着毛泽东主席当年视察南昌舰时的大幅照片和题词。原来,这南昌舰曾经是毛泽东主席乘坐过的。1953年2月21日,毛主席乘坐“长江舰”在长江上航行四天三夜,视察沿途工作。2月24日,毛主席登上“南昌舰”,并为“长江舰”、“南昌舰”、“洛阳舰”、“广州舰”、“黄河舰”等5艘军舰题词,内容都是一个,即“为了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我们一定要建立强大的海军。”
大家在会议室坐定,通过几方人员互相介绍情况,我才知道,此次东海舰队来黄海海域拉练编队有护卫舰、猎潜舰、运输舰、供给船、油船等共17艘舰船。拉练编队司令员马龙,时任东海舰队副司令员。编队政委石峰,时任东海舰队政治部主任。他们的资历都很深,都是为中国革命立下赫赫战功的老红军老八路。领导们在南昌舰上谈了约两个小时:一是相互介绍了各自身份和简要情况。二是互相交流了学习毛主席“11•24指示”,开展野营拉练的体会。三是谈了拉练编队在黄海海域两天拉练活动的安排。一切商量停当后,当日中午,负责接待的几方领导共10余人与拉练部队首长在南昌舰共进午餐。
根据确定好的安排,拉练部队于当天下午驶往海洋岛周边海域,由海洋水警区安排舰艇将拉练部队舰船部门长以上干部(除值班员外)接到海洋岛上,安排他们参观了“58•920艇”。“58920”艇是一艘鱼雷快艇,1958年9月20日,毛泽东主席视察海军时,曾经登上这艘快艇,当时快艇上将毛主席走过的地方,全部用红线连了起来,以作纪念并供人们参观。同时,还安排拉练部队官兵分组参观了岛上的全军典型陆军“渔村第九户”张家楼哨所、陆军海洋守备区具有“古北口英勇阻击连”称号的守备二连、海军英雄连队“安业民生前所在连”等。
晚上,在海洋守备区招待所安排拉练部队领导就餐,几方接待单位领导陪同共进晚餐。晚餐后由当地海洋人民公社演出队为拉练部队进行慰问演出。演出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拉练部队所有领导全部返回到停泊于大海中的军舰上。
接待活动结束后,我写了一篇2000多字的题为《万里海疆任驰骋——海军东海舰队海上拉练部队海洋岛活动纪实》的通讯报道稿,但因为当时上级有“关于这种较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要保密,不宜公开报道。即使军内报纸也要慎重”的要求,无论军内还是军外报纸都未予刊登。
时光荏苒,转瞬50年过去了,可那次接待活动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久久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