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丁香花开】安石楼(组诗)
一、安石楼
这是一座客家土楼的名字,像漳州田螺坑
那些被美国鬼子称作军事基地的地方
它只有一个嘴巴,吞吐人畜进出
把牛牵出去犁耙,把金黄的谷子担回来
把本楼的新娘送出去,把外面的新娘迎进来
喜庆的鞭炮声,就像是在铁桶里燃烧,那声音
把楼里筑巢的麻雀都吓跑了
明朝时那个林家后生,是被贫穷吓跑的
去澄海樟林古港,上了一条去台湾的船
开荒、种地,种簕竹围起了村庄
从此安石楼的年青人,变作了飞去台湾的麻雀
只有楼顶的一轮明月,依旧在寂静的夜里
照着闺中昏黄的灯火
当我再一次看到安石楼,四百年过去了
长得比人高的野草成了新的主人
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来自天上飘过的云朵
二、大畲坑村
粤东大山里的一个村子
生长着许多杨梅,曾差点酸掉了我的大牙
村子里的公鸡打鸣,特别响亮
我怀疑故里的太阳是被它们喊出来的
泉水也是被它们喊出来的
一路奔流,就汇成了山脚下大村里的溪
喂养着一方水土和子民。父亲带着我
到村下的梯田挖番薯,冬天的风吹来
坟墓和枯草的味道。野鸟在不停地喊叫
我听不出鸟儿是饥饿还是向同类求爱
但我听到了父亲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一点都不比溪水逊色。后来遇上了一个
我不该遇见的人,就把这里当作桃花源
听说那些个夜晚,月光下有书生遇见了白狐
他们相怜、共舞,却不相爱,直到书生去了远方
凄美的故事千年重复,大畲坑,好像也有一个
三、月夜箫声
有个在远方茶场打工的大叔
喜欢在月夜吹箫,他的粉丝
只有陶瓷原料加工厂的三位工人
也许还有我不知道的拥趸,比如草虫和鱼
或者被拆掉的祠堂,那些没有家的孤魂野鬼
他的箫声高亢激昂,只差一步就能穿云裂石
箫声能吹去寂寞,填平独居时光的空洞
有人说大叔的妻子像发情的鸟儿
大叔不回家的日子,与一只单身的公鸟暧昧
大叔几次捉奸都不成功,可是笑话却像风
吹遍了整个村庄。月光下
我听出他箫声里的惆怅,像散不开的雾
四、瓜棚
我家的瓜棚,从来就很茂盛,瓜果丰硕
我认识祖父的时候,那个叫曾祖父的瓜早就掉了
后来代表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的瓜相继掉落
最近的2017年,代表姑母的瓜也落了
但瓜棚没有寥落,新的瓜一个又一个长大
又结了众多小瓜。对一棚生命的思考
悲伤过后,就是顺应天命,只愿无病无灾
我对那个叫做祖父的瓜,特别刻骨铭心
他勤劳、瘦小,驼背,那是生活的重担造成
他给我的童年读小人书、读山中凉亭记回来的诗
冬天的夜,油灯如豆,却无比温暖
今天走在文字写作的夜路上,依然余留这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