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中元节祭(外二首)
1、中元节祭
(1)
门前的时光
依然一笔一划在认真抒写
记忆中的旧人
再没有来扣动心扉
……
阳光暖暖地下
落叶轻轻地飘
风,吹动阳间、阴间的相思
我在等
今夜明月为谁而圆
年年,一叠叠厚厚的纸钱
寄向冥间
今年,谁向孤魂寄一缕情丝
(2)
那一年,还是丽影双双
落于千峰侧畔
转眼,阴阳两端
止剩秋风
把秋魂埋葬
两个人的旧梦
未曾着陆
西江的一江月
无端,把夜拉向苍白
(3)
习惯了,在一缕炊烟下,安静的等
你刚毅的眸子,装进的青山
那一年,苜蓿遍地
也有打碗碗花,疯遍田野
日子宁静,如蝴蝶彩色的翅膀
当你,从我的日常消失后
曾经,像一把生锈的铁锯
莫名,锯一地伤心的月影
(4)
今夜,我寄荷花灯一盏
奈何桥下,你再弯腰吻一吻
我愿在彼岸花处
再等你三千年
你知不知
其实,你并未走远
我们只隔着一条奈河
(5)
心,一时空无
只有皎洁的幻想
一篮菊,几分柔情
几处安放
咽下的泪,水天一色的蓝
头枕夜半,遥想在冥间
你还在为我而舞
今夜,是你们的节日
我不知道是该祝福
还是祭奠
(6)
我的亲人呀
都曾是指尖流动的温柔的风
心尖流动的温暖的血
是让我走在崎岖的路上
忘记疲惫的支撑
把您们的日子删除后
我一无所有
(7)
细微的心事
像秋草一黄再黄
那些年,只顾埋头收集春色
哪曾想秋露匆匆而来
在心房铺满霜花
(8)
早起,打理一个人的烟火
山川、河流、稻穗,牵牛花
依然如故
只是在晨风的轻轻问
无人回答
白露为霜后
谁能阻止,草色返黄
2、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孟兰节,呼兰河放河灯了
每个游魂一盏,萧红也一盏
又开始挑灯,续《生死场》
书上的旧光阴,会不会跳下来
重演,小团圆媳妇凄厉的叫声
七月十五,鬼节,这一天鬼都出门,聚会
人间百事禁忌,父亲准备了一沓沓金元宝
郑重其事,烧成灰烬,祈愿现世安稳
我在城市的一角,画上三个圈
一圈祭父母,先祖,一圈祭岳父,岳母
一圈祭野鬼、孤魂
祈求妻子、儿女幸福、平安
今年的月色,格外苍白
远渡重洋的鬼魂,是否会回国团聚
还有每秒不断增加的新鬼
是否,有一张通向天国的通行证
还是给您们每人烧一朵鲜花吧
来生,顶着花香而生
也把石头立起,刻上碑文
庚子年,碎了一地的名字
3、白露
周末的人影,如蒹葭,在灯光里起伏
家乡的露,与我,隔着无数阑珊
街道喧嚣的声音,像田野浮起的雾
一头扎进无数乡愁
厚厚的书,也记载不了遗落的人名
所谓伊人,有多少化作人间清露
让草青色的唇,一品芳茗
月白色的故乡在暗夜里浮起
小草纷纷交出绿色的铜钱
购买金色的草籽,像购买下一个春天
钿步金辇,阳光从秋分赶到白露
就为了裁剪一袭秋风的羽衣
只是谁沉闷地咳一声
咳一声,霜华满地
父亲忽然醒了
那笑声把打谷场翻了个遍
才找到藏在草垛子里的星星
这些年,没有人翻耕乡音
我也忘了触摸,一小朵朵柔软的云
还有炸开的绿豆,钻出土的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