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山居鸟趣(散文)
一
在山里居住,最常见的是鸟儿,听得最多的就是鸟声阵阵。那些鸟儿仿佛随时随地都会落在你身边的花枝树木上,那鸟鸣声更像风一样不断地拨动着自然界的琴弦。
从我和老公进山的那天起,林间的鸟儿似乎也喜欢上了我们的这个小庭院。当它们飞进来时,就叽叽喳喳地欢叫不停。听到鸟鸣声,老公就高兴地对我说:“看看,看看!这么多的鸟儿来欣赏我的花,它们叽叽喳喳的,都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那时,正是玉兰花开的时节,老公栽种的玉兰花盛开着,满院子都飘着清香。这花儿一开,鸟儿更加兴奋,飞来飞去的,好似在互相转告着花开的消息。山中的鸟儿飞来了一群又一群,它们围着小庭院的上空绕来绕去,仿佛要多携几缕花香,回去暖自己的爱巢……
早晨的阳光穿过树林,照在山中的花草树木上,使得花草愈加鲜妍,树木也越加葳蕤苍翠,空气里飘逸着淡淡花香,耳边时有阵阵鸟鸣。老公习惯地忙着他的花花草草,而我则坐在庭院里看书。喜欢在晨风里读书的我,是再不会错过这鸟语花香时,我就捧读着王维的一首诗词,故意抑扬顿挫地读着:“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王维的诗词,画面感很强,尤其在山中,坐在玉兰花树下,头顶鸟鸣,身边溪水潺潺,读这样的诗词,别有一番意境。耳边不时地传来几声鸟鸣,就如特意给我的诵读配上了纯美的背景音乐,真是美妙极了!
忙碌的老公也时不时地搭上一句:“空山不见人,这种意境,真美!”
我没有回答。早有鸟儿鸣叫声声,“叽叽喳喳——唧唧——啾啾——”老公听着鸟鸣,就问:“鸟儿在说什么?你猜猜!”
我说:“小鸟说,那条鱼什么时候红烧啊?哈哈!”
“看来你是饿了!好,我这就去给你做红烧鱼吃。”说完,老公就做饭去了。
二
一听说做红烧鱼吃,我的心里那个美哟。
我兴奋地站起身来,踮着脚尖摘下一朵玉兰花,放在书页间后,然后继续诵读诗词。置身此景,心中想着那句“空山不见人”,这寂静的山中,并非空,也非一片静默死寂。听吧!啾啾鸟语,唧唧虫鸣,瑟瑟风声,潺潺水响,各种声音相互交织,大自然在这山中更加丰富多彩。
正当我读得起劲时,嗅到了红烧鱼飘起的香气。这时,两只喜鹊仿佛闻香而来,轻轻地落在了庭院外的白杨树上。恰是春天,白杨树的叶子翠绿,而庭院内的一棵玉兰树开出花来很纯美,那朵朵白色的玉兰花,像一个个穿着花苞裙子的仙女,在风里轻盈摇曳着。
那对喜鹊望着玉兰花鸣叫着、端详着,再望一望树下的我,忽地就飞下来,落在我的附近。它们一跳一跳的,脚底好像安上了弹簧丝,跳跃着,欢快着。它们渐渐地跳到了我的面前,又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看我,又看看我。
我停下来,把书合起来,问道:“喂,小鸟儿,你们有什么事儿?想做什么呀?”谁知它们一听,就呼啦地一起飞走了。
我和老公吃饭时,那对喜鹊又飞来了。老公看见就说:“这对喜鹊,说不定是在选地方准备筑鹊巢呢!”我听了,心里非常高兴,就说:“那太好了,它们在天上比翼双飞,你我在地上不离不弃。”
老公随即津津有味地大谈起来,公喜鹊大一些,翅膀处的毛明显比母喜鹊白块大,羽毛艳丽点;母喜鹊略小,毛色有点暗淡;虽然公母喜鹊早上都爱叫,但公喜鹊会在原地发生很洪亮但频率小的叫声,母喜鹊则爱上窜下跳地乱叫,声音也没有公喜鹊声大……
最后,老公还戏谑地说:“告诉你呀,蕤儿!在喜鹊界里,一般都是母喜鹊倒追公喜鹊的!”我听了,这觉得没什么,相反,不无欢喜地说:“只要相爱,谁追谁都一样,都很美!”当即,我给这对喜鹊取好名字了,一个叫喜儿,一个叫鹊儿。
透过茂密的白杨树叶,我依旧能看见它们欢快的样子。那一刻,我好像能感觉出它们的心跳。它们砰砰地跳动着,在摇晃的树枝间传递着彼此的兴奋与激动。
果然不出老公所料,它们是看好了我家院外的这棵高高的白杨树,它们打算在这树上垒巢。
三
想不到,它们一旦看好了,就马上行动起来。很快,就选好了树杈,先用一些长长的树枝搭起了巢的底部,接着就开始往上一点点搭建着。它们边建巢边鸣叫,好似在互相商量着什么……
鸟儿在树上从早到晚,不知疲倦地忙碌着。
我和老公在树下,也是从早到晚不疲不倦忙碌着。
它们在树上歌唱着,并筑建起鸟巢。也有路过的鸟儿,落在不远处的树上,叽叽喳喳说着什么,那一定是给喜儿和雀儿提着建议。飞落到树上的,不仅仅只有喜鹊,还有各种鸟儿好像也被吸引来。开始时,看似还有些胆怯,后来鸟儿彼此渐渐熟悉,可能没有了戒心,于是便开开心心地鸣叫着……
就这样,那对喜鹊住在高高的白杨树上,过着它们的小日子,夜里安享地睡在风中了。
我们则悠居山中,感觉与世无争,岁月安好。每天夜里,我弯在老公怀里,只要仔细聆听,仿佛就会听到那对喜鹊的呢哝软语。透过窗棂,有月光照在树木花草上。过了一段时间,玉兰花已凋落,但阵阵清香好似依旧留在小院里,留在那个鹊巢里。想到这些,我对老公说:“喜儿和鹊儿真幸福,每夜嗅着花香入梦。它们的小喜鹊就要孵化出来了吧?”老公应着我的话,慢慢地也嗅着花香,一同渐渐进入梦乡。
不知觉,一个早晨,我们听到了小喜鹊啾啾的叫声。抬头望着树上的巢儿,发现了有两只小脑袋伸出头来,张着口在大叫,好似在喊饿了。不一会儿,就见喜儿鹊儿已经衔着食物返回来了。它们先落在不远处的树叶间,先观察一会儿,再慢慢靠近巢,然后将口里的食物,一点一点地喂给两只小喜鹊。
小喜鹊一天天长大,食量一天天见长,喜儿和鹊儿也就越来越忙碌了,几乎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它们每天出出进进,忙着打食喂孩子……
有一天,我正在院子里读我的诗词,老公依然忙着他的花花草草。突然,听见鹊儿哀伤的鸣叫声,随后,就看见喜儿低低地飞着,摇摇晃晃,歪歪斜斜。我马上指给老公过来看。老公一看就明白了,立刻说:“中毒了,一定是误食了农药。”
当时,正是打农药的时候。我很焦急地问:“咋办?这可咋办呀?”老公什么也不顾了,赶紧跑过去,只见喜儿已经有些昏迷,几次落在地上,而鹊儿却总是不甘心地在它身旁不停地鸣叫着,似是在说:你快飞起来,飞起来呀!你不要倒下去,不要呀!
听到鹊儿的呼喊,喜儿就一次次地想飞起来。可是,最后喜儿还是倒在地上,发出悲哀难舍的声音。鹊儿好似也在哭泣,它飞到我老公身旁,频频地对我们点着头。而树上的两只小喜鹊似乎知道了什么,它们在高高的鹊巢上,都伸出头来鸣叫着……
老公来不及多想,立刻将喜儿拿起来,用淡盐水灌服它,催它快吐出嗉囊里的农药,又给它注射了解药。一顿忙碌之后,我和老公都忙得大汗淋漓。渐渐地,喜儿有了意识,它先是鸣叫着,然后好似想起了什么,慢慢飞起。鹊儿一直守在周围,看到喜儿有了意识,鹊儿高兴得不知所然地围着老公叫着,好似在不停地说着感激之情。
看到喜儿飞起来,鹊儿也立刻跟着飞起来。它们在空中缠绕着,似在诉说着刚刚经历的生死离别。然后,又一起飞到它们高高的鹊巢里,两只小喜鹊叫得喉咙好似嘶哑了,它们在等待着妈妈,在担心着妈妈。现在,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了!
听着它们唧唧喳喳高兴的样子,我们有种说不出的欢喜和幸福。我满足地看着老公,而老公则深情地对我说:“我们也如这双喜鹊一样,有一个幸福的家,有心爱的另一半。这样真好,此生足矣!”
几天以后,玉兰花完全凋落了。我相信,明年玉兰花依旧会盛开,说不定会有更多的鸟儿来我家庭院里筑巢。鹊儿和喜儿好似知道了我的心思,它们鸣叫得更加欢畅。它们的小鹊儿,也飞出了巢,开始学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