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故事】【丹枫】死鬼(微小说)
死鬼一词,究竟啥意思?中华民族的文字博大精深,俺也拿捏不准。反正,俺第一次听到,出自于村里贾寡妇之口。
贾寡妇的男人山炮,生前敦厚老实,育有三女一男,日子过得紧巴,常受人欺负。包产到户,本想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抽签分田分地,手气不佳,抽到的都是贫瘠之地,面积还比别人的少。
山炮深知,有人动了手脚,几度欲投诉,却无凭无据,自个人言甚微,谁又能信呢?一脸的苦水,吞咽肚里,只好作罢。每季粮食不够吃,他终日郁闷寡欢,一场痨病下来,撇下妻儿,撒手人寰而去,一家的重担落在贾寡妇肩上。
贾寡妇既当爹又当娘,抚养三个孩子艰难度日。村里好色之徒,瞧她俊俏的身姿,有事没事借机揩油,令她惊恐不安。那天月光之夜,她灌溉完水田,扛锄头回家。一个黑影突闪过来,紧紧抱住她腰,凑上嘴说,想死俺了,你就顺了吧。
贾寡妇一惊,锄头撒落地上,一脸茫然,不知所措。随即,啪啪几声脆响,腰间紧箍的双手撒开。等她晃过神来,四处张望,只见路旁树枝摇曳,却不见半个人影。她舒缓气息,捡起锄头,匆匆回家里。
望着山炮的遗像,贾寡妇簌簌流泪不止。她呢喃细语,死鬼啊死鬼!你一下蹬腿而去,独个享清福,撇下俺孤儿寡母的,这日子叫人怎么熬啊?那色魔最近时常出现,令俺心烦意乱。尤其是村长那侄儿小猫,俺打骂皆不是,这如何是好?毕竟寡妇门前,人言可畏啊!你要是在天之灵,就帮帮小翠吧。
突然,一股阴风破窗而入,照片上的山炮,似乎一跃而起,缓缓站立于贾寡妇身旁。他掏出汗巾,帮她擦泪水,轻拂脸颊说,小翠,真是辛苦你了!等娃儿长大,啥事都好了。刚才,俺也教训他一顿。你别着急,等俺想想办法,治治那大胆的狂徒,看他以后还敢欺负你不。
嗯!泣不成声的贾寡妇,紧紧依偎在山炮的怀里。那抽泣之声,渐渐平息,她焦虑的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微笑。
又是一个皎月之夜,贾寡妇薅完秧苗草回家,一个黑影紧随而来。她瞥了一眼人影,加快脚步,走进破庙里。
紧随的黑影,瞅见她进入破庙。他蹑手蹑脚跟过去,趴在角落里,向里面偷瞄。瞅见那扭摆的腰肢,他欲进而止,门边踱步徘徊不止。
小猫,你来都来了,还杵在那干嘛呢?庙里的贾寡妇,妖里妖气地说,那就进来陪嫂子聊一会儿呗。
好呢!贼眉鼠眼的小猫,听到贾寡妇的吆喝声,二话不说,一脚跨进庙里。
昏暗的破庙,突然吱的一声响,点燃一支蜡烛。小猫惊愕不已,冷汗直冒,频频后退,直到瞧见桌边的贾寡妇,才彻底止住脚步。他抹了一把冷汗,瞧着桌上酒瓶什物等,浑身颤抖说,小翠嫂子,你这是……
哎!人人都说小猫胆大,你今晚咋哪?贾寡妇挤眉弄眼地说,难道俺吃了你不成?
这怎么可能呢?小猫跨步上前,紧挨贾寡妇而坐,诺诺说,小翠嫂子,你今晚真漂亮。
是吗?乐呵的贾寡妇,躲闪一边,斟酒说,还不是你小猫在身后保护得好!不然,早被哪个龟儿子祸害了。哎!不说了,嫂子今儿多敬酒几杯。她说着话,端起酒杯来。
保护嫂子,俺小猫应该的嘛。小猫慌忙起身,顺势摸了摸贾寡妇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几杯酒下肚,他有些飘飘然起来,攀附说,小翠嫂子这酒就是香,劲儿忒大,对俺胃口,在哪买的啊?
哎!这年头,买什么买,死鬼生前留下的。贾寡妇瞥了他一眼,斟酒说,对胃口,你就多喝几杯吧。
山炮哥?小猫一惊,四下里瞧看,不见啥动静,他感慨说,这皎洁的月光下,破庙之杯,与嫂子你共饮,哎呀!只怪他没福气,俺只好代劳了。
谁叫他命苦呢!贾寡妇斟酒,瞧小猫微醉,凑近说,俺说小猫兄弟啊,村里抽签分田分地,为啥俺家总是抽到首号啊?
这还不简单。小猫捡起两根小木棍,短的递给贾寡妇,自个手握长的,悄悄折断一截说,这不,长的变短的,短的变长的了。
哦?惊愕的贾寡妇,继续追问,那同样的丈量绳,为啥丈量出的面积不一样呢?
嘿嘿!小翠嫂子,你请喝酒,就是想套取俺的话?小猫眼珠一轮,酒嗝一翻,解下自个腰带,反复比划说,手悄悄捂住一截,其丈量结果,不就相差了吗?他喝着酒,将详情和盘托出。
哦,原来如此。一脸卡白色的贾寡妇说,个个都欺负俺山炮憨厚老实,我……
嘿嘿,你真逗!小猫摇头晃脑地说,你喝醉了,还是俺喝醉了?你明明是小翠嫂子,却说自个是山炮哥。
你仔细看看,她究竟是谁?庙外聆听的村长,带领民兵冲进破庙,手指身边的贾寡妇说,这才是小翠,畜生,你就听候发落吧。
啊?山炮哥。傻眼的小猫,瞬间昏厥倒地。
原来,小猫进破庙后,山炮幻化成小翠身影,与其周旋;而真的小翠,悄悄溜走,请来村长等,庙外聆听一切。
从此,死鬼一词,常挂于贾寡妇嘴边,再没人敢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