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景芝品酒:酒史、酒德与酒趣(随笔)
余素嗜酒,不能一日相失,虽偶感不适,可以无药,不可无酒。每在羁旅之中,必挈壶同行,遂忘奔波之苦,无论冬夏。或酒后放歌,得意忘形。友人知其如此,咸以酒徒目之,余亦恬然不以为意。然性粗疏,虽日与之相狎,同归一醉而已,不能得其深味。酒若有神,其将罪之乎?
庚子仲秋,双节交至,齐鲁壹点约诸君同往景芝采风。竹青小妹知其好酒,遂不嫌其粗疏,款款相邀。予,鲁人也,自幼熟知景芝之名,与之甚狎,乃大喜,欣然相从。是日先至齐鲁酒地,次日又至景芝酒厂。所至之处,莫不酒香扑鼻——盖不唯酿造之功,亦由酒文化之浸润尔。
景芝素为东鲁古镇,今属潍坊之安丘。其南十里许,诸城也;其东十里许,高密也。诸城为舜帝故里,五帝相继,所以奠定中华文明者也。其时当考古学之龙山文化时代,今景芝出土有蛋壳陶,薄如蛋壳,黑如漆墨,其高脚杯尤令人惊艳,工艺之精,虽今日无以逾越,非先民酒文化繁盛之相欤?太史公云:“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于寿丘。”然则先君所以奠定国脉者,以其发展生产、繁荣民生之盛德,酒文化固其一端尔。后人或尊舜帝为酒祖,不亦宜乎!
宋熙宁间,东坡守密州,即今之诸城也。“把酒问青天”,然后有传世之《水调歌头》;“酒酣胸胆尚开张”,然后有“ 老夫聊发少年狂”,是皆饱蘸鲁酒,然后泼墨于中国文学史也。近年,莫言首开国人诺贝尔文学奖之先河,其代表作若《红高粱》、《酒国》,皆兹土所赐,遂为世界酒文化之丰碑。考其所出,不外景芝一带方圆百里。余游景芝,所过畎亩多丰产高粱,潍河等四水环绕兹乡。盖水土所宜,然后景芝出焉,酿为美酒。五千年酒史,岂偶然哉?
入夜,酒厂诸君盛情相邀,畅饮景芝。其饮酒之法:一曰观色,二曰闻香,三曰品味。然不主豪饮,稍取二三钱,濡于舌尖,必用心细品,然后得其真味。余擎杯试之,果然入口醇香,甫咽腹中,则一股暖流自喉而下,于是自愧与酒相狎多年,何尝一日知其德也!吾闻诸《礼记》:“礼之于人,犹酒之有蘖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酒若有神,其醇厚和雅之君子欤?以其素得天地之精,岁月酝酿即久,莫不谈吐如兰,和雅有致。虽各具情性,与人交,不觉醉人,岂若小人之伤恩薄厚者哉!余饮酒而乐,一时得意忘形,乃即兴为之诗云。
其一:酒地
方信人间有至味,花开醉乡满味蕾。
试问千秋谁知几?邀月同尽夜光怀。
其二:酒德
欣逢玉友热衷肠,舌生兰芷齿留香。
只缘醇和与人厚,何吝相携到醉乡!
其三:酒歌
岁月酿老酒,谁非在此中?
听我歌一曲:人生百味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