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我是你的一支绿豆冰棍(小小说)
对符香来说,星期天最惬意的事,就是走过厂校前面的那条浮桥,到对面的江心岛公园去。公园大门前是一块空旷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个体经济还不太发达,但到处是摆地摊的,公园大门前的这块空坪,总是挤满各种小摊,用汽枪打空气球的,卖零食的、摆小人书摊的,卖冰棍的⋯
天气热的时候,星期天如果不回老家,符香就会过浮桥去坐小人书摊前,租几本小人书看,然后卖支绿豆冰棍放在口里吮吸,渡过惬意的时光。她喜欢这种周末时光消遣的方式,她同桌的咏兰以前周末也愿意陪她来的,但这个学期咏兰和一男生在谈情说爱,很少陪她来了。咏兰一直很不解符香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绿豆冰棍,可能是因为便宜吧,才一毛五分钱一支,她这样猜测。她哪里知道,符香因为是从农村来的,她们那地方偏僻,夏日炎炎的时候,偶尔有人用自行车拖个泡沫箱,里面用棉被包着从城里运来的冰棍的时候,她们这些孩子如同过节一样,一定会缠着大人要买几支,那嵌着半截绿豆的冰棍冰凉入口,别提多爽了。
可这个夏天,符香去了几次公园前坪,竟然一次也没有碰见有卖冰棍的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想念绿豆冰棍的味道呢。
符香天生丽质,就算是穿着朴素,也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她经常笑靥如花,所以在厂校鲫集的女生群中,她也算是引人注目的一个,许多男生对她心仪不已,其中就有来自城里的李湘。青春期的世界观、爱情观还在成长过程中,还沒有成熟的价值体系,所以他纯粹是一种朦胧而不能自已的爱意。李湘刚开始见到阿香时,就被她不同于其他女生的气质所打动,所以一直在用心地追符香。符香不是傻子,当然也看得出,只是她觉得大家都还年轻,不能分散精力,先得搞好学习,一直没有明确接受他。
尽管符香一直是若即若离,李湘没有放弃。那个周末晚自习后,他听咏兰说符香很想吃绿豆冰棍了,只是最近学校和公园附近都见不到卖冰棍的小贩影子了,有些遗憾。他记在心上了,第二天中午,他冒着被值班老师查到的风险,跑出学校,骑自行车进了城,午自习时,他迟到了,被老师逮着了,挨了批评,而他用一件外套包着的五支绿豆冰棍,在路上早就融化了,只留下一捧绿豆在湿漉漉的外套里。老师批评他:"为了吃几根绿豆冰棍,竟然违反纪律,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只有符香和咏兰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符香被感动了,心里开始慢慢接受了李湘。爱情的种子,一旦发芽,就显示出勃勃生机。这个星期天的时候,符香再过浮桥去公园书摊,旁边就多了一个人陪着了,这个人是李湘。两人到达书摊前时,还意外地看到,有个蓄着络缌胡的中年男人用自行车拖着一个泡沫箱,在那里卖冰棍。符香特别意外惊喜,不自觉地搂着李湘亲了一口:"你真是我的幸运星,你看,卖冰棍的人都来了"。李湘第一被女孩亲,全身酥软了,感觉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买了两支阿香最喜欢的绿豆冰棍。
此后,李湘的心不再颠沛,符香也辄尝了初恋的甜美。这个夏天,几乎每一个星期天,两人都在江心公园度过,仿佛应验了符香的"幸运星"说法,那个卖冰棍的络缌胡男子也总是在那里卖冰棍。符香和李湘正式进入了两人世界,相约一定要一同考上大学,将来也一定要在一起。在美好的时光里,夏天很快过去了,不久就高考了,都说世界上最轻松的事就是锦上添花,老天也是这样做的。高考放榜填志愿后,两人还真被同一所大学录取了。接到录取通知书后,两人高兴得去附近的韶山灌区玩了一天,然后去李湘家。这是符香第一次来李湘家,进门后,有个男子从里面房子里走岀来,李湘介绍说这是他大哥,符香见大哥一脸的络腮胡,愣住了:这不是经常去江心公园卖冰棍的那个人吗?!大哥见符香发愣,笑了,忙解释:“我确实是湘儿的大哥,在铁合金厂上班。他说你喜欢吃绿豆冰棒,而江心公园那里没贩子去了,所以特请我在你们去公园的时候,让我拖冰棍去那儿卖。反正我也是星期天休息,反正每次只装十支左右绿豆冰棍去……专供你。他对我说过,他就是你的一支绿豆冰棍,愿意溶化在你心里,哈哈……”符香一听,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悠长的暖流,也不顾忌大哥在场,狠狠地亲了李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