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花】我的“后花园”(外一篇)
在我不大的卧室里,有我不大的书架——我的书架不是在客厅,而是在卧室,这是因为我的藏书不是很多,又都很旧,不足以对人展示。在书架的一角,堆着一叠烂本子,那本子里藏着的是一些被称为“文学作品”的东西,这些东西在外人的眼里,乃至我的家人眼里,不过是一堆废纸,然而对于我来说,它是有体温的,也就是说,它分割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最初,我曾试着作笔记,试图在我的生活中,在我的生命中记录下一些什么,后来我发现,这种形式的记录,记录的只是时间的流水,小人物的人生,实在是没什么可记录的。再后来我又发现,有一种形式,可以将人的生命(尽管是小人物的生命),酣畅淋漓、热气腾腾地记录下来,这就是文学。
人生,是一种争夺生存权的赛跑,除此以外的任何事物,都是一种奢侈。于是堆在书架里这堆近似于垃圾的东西以及相关的爱好,对我来说,也就成了一种奢侈。我把这种奢比作什么呢,比作我的“后花园”。
它不是阔宅豪门的后花园,不是锦街玉巷,寸土寸金之地的后花园,而是旷野荒郊茅屋草庐后面的一块空闲之地。宅陋地偏,产生不了市价,不能保值生值,不能待价而沽。那里有几株树木,是我亲手栽种的,几簇小花,是我眷顾的,一片杂草,在我眼中是美的,一条小径,是我用双足踩踏出来的……
不可否认,人的生命是一种矢量,也就是说,人生是有方向,有目标的。向着目标直奔,义无反顾的,是人生道路上的勇士。抵达目标,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身披花环,头戴桂冠,是人生搏弈的胜利者。然而,我更愿意把人生看作是生命的一次旅行。既是旅行,那就不妨将前行的脚步慢下来。前行的脚步慢下来,就不免有所徜徉,有所彳亍,有所流连,有所顾盼,于是你就会发现一种东西——在你的身边有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这道风景线,是生命的,是自然的,是被匆匆的脚步所漏掉的,是被焦虑的目光所忽略的,一旦你发现了这道风景线,就很难将它丢弃,离它而去。
人到了这时候就发现自己原来需要一种对话:与自然对话,与心灵对话。这种对话,可以向宇宙,向天地磅磅礴礴地展开,也可以是自己与自己的喃喃细语,或者什么也不要说,只需一种流连,只需一种顾盼,只需几声嘘吁,只需几声感叹。
也只因多了一些流连,多了一些顾盼,多了一些嘘吁,多了一些感叹——有此一多,人生亦足矣!
◎量子
人类捕捉到她了,然而她对人类来说还是一个幽灵!她有着灿烂的笑容,然而她还蒙着面纱,人们只是从面纱的缝隙,看见了她翘起的唇角。——她,就是量子!
人类有两个聪明的孩子,在海边玩耍,那海,是知识的海。
一个孩子拾到了一贝壳,在海边。那贝壳是金色的,上面刻着“万有引力”,这个孩子叫牛顿。
另一个孩子玩着冲浪,同样是在海边。一条鱼跳在了他的划板上,这条鱼闪着迷彩,他给这条鱼起了一个名字,叫“相对论”。
这是两个改变世界的孩子。与其说是改变世界,不如说是改变了我们人类自己。
第一个孩子,在宇宙中各种力量的平衡处,为我们人类安放了一把椅子。
第二个孩子,把椅子挪了一下位置,把这把椅子放在了弯曲了的空间里。
第一个孩子没有看见那个幽灵,那个幽灵悄悄地从他身边溜走,因为他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她怕他过于迷恋她,一旦被他捉住,就不会放过自己。
第二个是一个多疑的孩子,于是她惊吓了他一下。他惊恐地蒙住自己眼睛,称她是魔鬼粒子。
“我是魔鬼么?”她微笑,着在人类面前,旋转着她彩色的裙子……
以前,有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之争,唯物主义者批判唯心主义,唯心主义者蔑视唯物主义,量子的出现,使两者都没有了意义。
量子的后面,是一幅遮得严严的幔子,幔子后面是什么?人们看不见它,人们只看见穿过幔子自由出入的量子。
幔子的那面,也许是另一个世界。
量子就像一座桥,我们人类踏上它,也许就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路的指向——未知。
两道门都开着:
——上帝!
——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