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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念谁 第三章


作者:梁承欢 布衣,305.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578发表时间:2010-02-13 09:19:15

一天早上,在吃早餐时晓琳跟我说:“宣厚,我要到上海几天,跟那边的出版商商量合同细节。”
   我随口问:“要去几天?”
   “快的话三天,慢的要一个星期。”
   我问:“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她笑:“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差,别这样婆婆妈妈的,乖,我会很快回来的。”
   第二天,她一早在房间整理行理箱,她带的东西很少,几套衣服,一瓶面霜,简单的出发了。
   我记得那天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我送她到长途车站。狭窄的车站到处是人,水泥地上一串串潮湿而凌乱的脚印,一群民工扛着尼龙袋子,在人群中穿梭。
   晓琳在那里站着,手握车票,穿白衣的她份外明亮。
   我替她在小买部里买了一瓶矿泉水,她塞进包包里,就这样走进人群。
   我说:“你要早点回来,知道吗?”
   她点点头:“知道了。”
   我吻她额头,帮她理理凌乱的头发。
   然后她就走了。
   回到家,我躺了一会,刘姐来帮我弄了个两菜一汤,吃完晚饭,我如常打开电视的时候,新闻报道员在报道一宗交通事故:一部开往上海的列车,因天雨路滑,在路上发生事故,冲落山坡,车上40多人无一幸免。
   我连忙打晓琳的电话,电话语音关机。
   我不停的打,我一定要找到晓琳,我不相信她会在车上,她一定会没事。
   我像发疯了一样打电话去车站询查,查到的结果令我瘫倒在地,我宁愿这一切都是幻觉,不是真的,只要不是真的,我愿用我的寿命去交换,甚至用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这时子建的电话来了,他在说什么我听不进去,我的心在滴血,我只听到他说:“我现在马上上来,你等我。”
   我放下话筒。双手用力抓自己的头发,我用力打自己的脸,却感觉脸被刀割一样痛,痛得我流泪,痛让我知道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天,完了,我该怎么办?
   为什么我爱的人一个个的离我而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徵罚我,我不甘心,我要的只不过是小小的幸福,你都不给我,为什么这么残忍,在我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又把我推倒?啊......
   门铃响了,电子门铃传出《彼岸花》:看见的,消失了,消失的,记住了,我站在天涯海角......
   是谁弄这种音乐,今天听来特别刺耳,我猛烈打开大门,看见子建站在门外。
   一见到他,我放声大哭,一如幼儿找到了妈妈,他抱着我轻拍我背:“我知道,我都明白。”声音哽咽。
   此刻的我心灵脆弱不堪,我需要人安慰,我要人来同情我这个可怜的人。
   任何一出爱情悲剧都不足以形容我的惨情。
   我的爱情在刚发芽时遭到灭顶之灾。
   爱我的人离我而去,我却束手无策,而活着的人却要继续活下去。
   我歪倒在沙发上,低头饮泣。
   子建也流下泪来。他是真的关心我,同情我。
   我哭到倦了,闭上眼睛。
   我听到他替我打电话到公司,大概说了一下我的情况,顺便替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我倒头便睡,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寻找一个地方治疗伤口,刚结巴的伤口又被撕开,血再次流出来,我低头舐伤口,期望疼痛的伤口早点愈合起来。
   子建索性搬来我家住,他睡在客厅。
   半夜睡觉,我听到他偷偷进来,帮我盖被子,查看我是否睡着了。
   我转头面向墙壁,泪水就这样没有声音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晓琳的房间有许多书,包括她十几岁时买的诗集。
   信盒里还保存着她上学时某个男生为她写的情书,墙壁上有她的照片,穿着白裙的她在沙滩上快乐地笑,电脑里有她刚写完的小说。衣柜里有她买回来还没来得及穿的衣服,上面的牌子还没剪,桌上的杯还留着半杯水,人却凭空的消失了,像玄幻小说里面说的走进了第二空间,所有事情做了一半,人却不见了。
   子建在身后说:“宣厚,请节哀顺变。”
   我点点头,心内一片空白,脑里全是与晓琳共聚的情景。短短的日子,刚萌芽的感情,才许下的承诺。
   我掏出纸巾抹去眼泪。
   因为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始终有点身在梦中的感觉。
   “宣厚,一切都是注定的。”
   “注定没人爱我,注定红颜薄命?注定白头人送黑头人?”我悲愤莫名。
   “每一个人的逝世对另一些人来说都是一个损失,生老病死是无可避免的事。”
   “太不公平了,什么人活到一百岁,什么人只能三十岁?”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宣厚。”
   我自言自语:“过完年我们就是夫妇了。”
   子建叹气,“有人告诉她父母没有?”
   我摇摇头。
   我是如何也开不了口。
   子建体贴的说:“让我来通知他们。”
   “他们接受得了吗?”
   “这是事实,宣厚,我们必须面对的。”
   可怜的老人,可怜的我。
   心中悲愤莫名,我们甚至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一连数日,子建一直陪着我,他真是个朋友。
   世界并没有因为少了晓琳而停下来。
   公司同事陆续的来探望我。
   他们想令我振作,但我并不需要他们,一番好意算是白费了,但他们还是天天来,替我做一些食物,清理某些杂物。
   我听到秘书马小姐跟小陈说:“没想到他放进那么多感情,偏偏不得善终。”
   小陈说:“刚从另一段感情的阴影走出来,以为迎来了新希望,结果还是输得一塌涂地。”
   “谁说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是赌注,买了后开大开小只有天知道。”
   “世事无常呀。”
   马小姐没有再搭嘴。
   在潜意识里,我不觉得晓琳已经不在人世。
   每次电话响,我以为取起电话,就可以听到晓琳的声音,我想说:“晓琳,别玩了,这样不好玩,你的花要你自己来浇水,我不会帮你的。”
   她父母来了,我不敢面对他们,怕无言以对。
   如果有过幸福,幸福只是瞬间的片断,那还是不是幸福?
   我记得,她温柔的手抚摩我的脸,她的吻像雨点一样洒在我的每一串肌肤,我在她体内的暴戾和放纵,她入睡时的孩子脸。我记得。清晨醒来,她在我身边,她睁开眼睛,羞红的脸,看着晨光一点一点洒进来,我的心因为幸福而疼痛。
   我记得。
   她的父母在收拾衣物的时候,哭得晕倒了几次,看到老人的悲伤的表情,我心如刀割。
   我点燃一根烟,走到鱼缸前,看着里面的鱼游来游去,没有悲欢离合,不需要爱情,也不流泪,它们始终是我学习的榜样。
   还有一些东西留在她房间,零散的照片,在阳光下淡淡的微笑,倔犟的嘴解牵动着,有的笑得像个孩子,露出前门的兔牙......还有日记,一页一页的记着每一天发生的事,开心的,悲哀的,烦恼的,琐碎的,她都用简单易懂的句子,一句轻轻带过。
   在她死去的第七天,我半夜起来,听到她的房间有声音,似乎是轻轻的笑,我没有开灯,摸黑推开她的房门,洁白的月光洒在房间中央空荡荡的大床上。
   我看到了晓琳,穿着白裙子,光着脚坐在床上,她的头发像往常一样的长而凌乱,黑眼睛漆黑明亮。她对我笑。我说,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不是说好了要三天就回吗?
   她笑,在地板上没有声音的走,我顺手拿起一把梳子想帮她理理凌乱的头发,一碰她,她却不见了。
   我一愣,眼泪掉了下来。
   第二天,我去公司请了一个长假,我要去旅游散散心,上司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很快就批了下来。
   我回家收拾行装,把家交给子建,出发巴塞罗那。
   临出发前,我对子建说:“我到了那边会跟你联络,我会回来的。”
   子建一个大男人,反而眼睛红红的:“好,我等你回来,宣厚,你要保重。”
   “你已经尽了朋友的责任。”
   巴塞罗那是西班牙的第二大城市,具有二千年历史,位于地中海之滨,这里水路交通四通八达,西班牙所需的工业原料几乎都由此港进口。巴塞罗那是世界著名的港口城市和旅游城市,海滨气候怡人,风和日丽,形成一连串景色秀丽的海湾。这里的阳光、海滩、浪漫的西班牙风情和迷人的地中海风光每年都吸引着数以万计的世界各地游客。
   在飞机上,坐在我身旁的是一位年轻女子,飞机起飞没多久,她就开始吐起来,我问:“第一次坐飞机?”
   她点点头。
   我按铃叫机舱服务员拿两颗薄荷糖,一杯白开水。
   “吃了这个会好一点。”
   “谢谢你,先生,你人真好。”
   我苦笑,晓琳也说过这样的话。
   我低头看了一会杂志,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合上眼,我又做梦了。
   小时的我,因家境不好,每到开学要交学费时,妈妈都想尽办法去亲戚那里东凑西拼的筹钱,我记得妈妈去到表姐家时,姨长总是拉长了脸,我跟妈妈坐在沙发等大姨时,他会故意在我们身边走过,假装看不到我们,他们家的佣人不会端上茶水,还私下议论,“看,他们又来了,这次不知又要拿什么回去。”这时我就知道要争气就要努力读书,长大后一定要出人头地,当时认为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一个人要争气,身边可得有点钱才行。
   忽然喇叭有人讲话,我惊醒,脸上湿润,一摸,原来哭了。
   流泪成了习惯,心情悲哀,走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身旁的女子轻轻说:“快到了。”
   我愣愣的看着外面飞过的一团团白云,想起雪盈和晓琳,本来她们说过,等某个时间,我们要乘飞机去巴塞罗那观光的,真没想到最后是我一个人踏足这片土地。
   自飞机下来,天正下着毛毛小雨,这种天气,只会令到我的心情更加沉重。在雨中有情侣在拥抱热吻,彷佛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
   第二天天公作美,阳光普照,我趁着这个好天气,赶紧去海滩上享受我的人生,海滩上的热力人群是男人们最洗眼的宝贝。
   加泰罗尼亚的姑娘似乎天生就具有了所有女性美丽的必备要素:性感的身材、健康的肤色、金色的披肩长发、艳美的脸庞……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们拥有加泰罗尼亚民族特有的热情奔放,她们的美是一种洋溢着活力和快乐的美。
   我躺在金黄色的、软绵绵的、细细的、温暖的沙滩上,手里拿着饮料,静静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呼吸着新鲜的略带咸味的空气。
   看着眼前的景色,白浪夹在金黄色和蓝色之间,让我心胸忽然开阔,很多事情忽然看透,忽然觉得人原来那么渺小,跟大自然相比,我们又算什么?
   由近到远--金黄色的沙滩、白色的波浪,绿色的海水、深蓝色的海洋,心潮随着海浪起伏,视线随着海色展开,夕阳慷慨地抚摩着这片景色,温暖的、湿润的海风吹在脸上,让人久久地不忍离去。蓝色的天与蓝色的海已连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海了。
   如此良辰美景,我算是拥有过了。
   第三天我来到了当年哥伦布远航出海口。这里现在是巴塞罗那港一个深水码头。密密麻麻的私人游艇让我艳羡不已。
   长长的海岸线铺着一条别具一格的彩色石板人行路,与惹人心醉的蓝色海洋仅隔一条十几米宽浪漫迷人的金色沙滩。每隔一段路都有仅供情侣两人面向大海的石头座椅,凸现了巴塞罗那人激情之外的柔情似水。
   道路两旁种植着高大挺拔的棕榈树,翠绿的阔叶随海风摇曳,仿佛向行人发出种种神秘的信息。
   我找到一处木椅,凭海临风。
   近处,停靠海港的船只密集,远方,昏暗的天际和大海融成一片。这边欣赏白浪拍岸的蓝色海洋,那边观瞻芳草延绵的绿色城市,美丽和谐清秀淡雅,让人心境开朗其乐无穷。
   当一个人静下来时,思维又会不经意的想起一些往事,某些人,我先想起雪盈,不知道她有没有来过这里,是否坐在同一张石椅上,因为她曾跟我说过,一辈子一定要去一趟巴塞罗那,那时我正疯狂的迷恋着这里的一支足球队,不知道她是否真爱我,为了我,才多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还是出自自己的喜欢而喜欢,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你知道吗,你越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越记不起她的容貌,当她真的站在你面前时,你又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天,我是真的看到她了,别怀疑,真的是她,依然是一条白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我呼吸急促,握紧了拳头,面对她,我依然激动。
   她渐渐的走近。
   我忽然想起一首诗: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唯有泪千行。
   她也看到我了,一愣,然后微笑。
   我连忙站起来。
   “好吗?”她问。
   像好久不见的朋友。
   我连忙答:“很好,你呢?”
   “我结婚了。”
   “呵。”
   明知不应该问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当年我们为什么非分手不可?”我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
   “家母反对。”
   “今时今日还有这种事发生?”我不相信。
   “那时家母躺在病床上,她的吩咐我不能不听,她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我拉扯大,这些统统需要回报。华人讲究报恩,受人点滴定必涌泉相报,父母之恩,更是非同小可。在爱情与亲情当中,我只能抛弃爱情。”
   我犹如当头棒喝,如梦初醒,听到雪盈的话,我忽然心平气和。
   是呀,我只顾着自己的爱情,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父母的感受,他们如果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多失望。
   我不孝呀。
   雪盈继续说:“这次来这里,我是来圆梦的,我记得你上大学的时候,就一直说一辈子一定要来一次这里,没想到,你还真来了,更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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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者小说思念谁 第三章,晓琳走进我的情感世界,让我欢乐让我忧。作品据有很强可读性。推荐学习欣赏。【编辑:王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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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赤水河王万兵        2010-02-13 09:19:52
  作者小说思念谁 第三章,晓琳走进我的情感世界,让我欢乐让我忧。作品据有很强可读性。推荐学习欣赏。
广东省青年产业工人作协会首席特约副秘书长,贵州省作协终身会员,广东省作协会员《作品》网络版编辑,中国作家第一村作家工作室成员,观音山文学社副社长兼贵州分社社长,《塘厦文学》特邀副主编。《新文报》总编
2 楼        文友:赤水河王万兵        2010-02-13 09: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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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青年产业工人作协会首席特约副秘书长,贵州省作协终身会员,广东省作协会员《作品》网络版编辑,中国作家第一村作家工作室成员,观音山文学社副社长兼贵州分社社长,《塘厦文学》特邀副主编。《新文报》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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