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母爱,连绵的山(散文)
打开记忆的橱窗,点开母亲的章页,爱的暖流汩汩流出,浸润了所有人的灵魂。母爱,像大地那样宽广、博大。然而,母亲也会在岁月的潮汐中渐渐老去。
曾经,自己伫立在母亲的床前,目睹着她像秋日的落叶那样飘零到另一个世界中而无能为力。眼泪,携着四季的风儿,在时光深处依依不舍。无情的岁月,把它无情的抛弃,带着病榻上她清癯干枯的躯体飞往宇宙的深处。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思念和每个落叶的深秋,望着她安息的那个地方长长地叹息。
在岁月荏苒中,我们循着她们的轨迹款款而行。在时光的档口,每一次回眸,都是那样的相似,回首,她们慈祥的笑脸就在你疲惫的困顿之时。和她歇一歇吧,看看眼前的黑土地,还有黑土地上裸露出茬口和抚摸着玉米的阳光。
硕大的玉米棒子炫耀着金黄,阳光赐予它佛样的庄重。白色、柔软的玉米皮伸展着鸟儿般得轻盈,又仿佛是爱的信徒洒向天空中的白鸽。飞向她们的身边,与那伟大的心灵相契合。她能读懂上面的纹理和褶皱,能够理会我们对于他们爱的永远的眷恋。
那个穿着有些邋遢的女人晃动着蓬松的头发,来到田野中,来到属于自己的那块天地和,她的丈夫,脸色黢黑皮肤粗糙乱吼乱叫的男人一起干活。两个欢蹦乱跳的小孩子像发现了美洲大陆那样兴高采烈。
两个人钻进了玉米地,咔咔的声音清脆又动听,玉米棒子惊叫着跌进他们的手里,抛到不远的地块里。两个孩子就像小刺猬一样在玉米地里跑来跑去。枯黄的玉米叶片毫不客气地把他们稚嫩的皮肤划成了红红的印痕。女人心疼得把孩子领出玉米地,如此几番,惹来了男人地不满。女人有着口吃的争吵招来了男人更激烈的谩骂。
女人护住有些惊慌失措的孩子们,任凭男人发泄完,才立起身来随着丈夫走进地里,继续干自己的活。孩子就是田野上没有记性的小野兔,没过多长时间,脸上的疼痛好些了,又钻进了玉米地。被玉米叶片亲昵之后,母亲又上演了同样的一幕。那个丑陋的男人又是一阵怒火狂泄。
女人又一次护着孩子,她是孩子与男人之间的那座山。一旦孩子受了委屈,母爱本能的驱驶让孩子得到呵护。能看出来她精神上有些问题。可是,那份爱与责任是上天赋予的,他们不会比任何健全人差。
看不过去的旁人把男人教训了一顿。那女人在孩子身边呵呵地傻笑,手却紧紧地搂着孩子,害怕那个男人会反手把拳头落在孩子身上。
眼前的一幕让人回味、惊心。其实,我们这个年岁的人又有几个没有受过父亲的拳脚呢?而母亲曾有多少次看着拳脚落下不去以身庇护呢?
陪着她的爱在原野上,谁也不会孤独。晨雾散去,清风袭来。玉米棒子翻腾在空中,像舞蹈演员般灵活。地头的老黄牛发出悠长的呼唤,那个也被父母爱抚过千万次的老黄牛总是那样沉着,它转过头,看着远方,似回望着曾经远去的时光。那个黑白花的小牛犊子,紧贴在它的身旁,快乐的在它身上蹭来蹭去,许久,老黄牛才吟诵完心中的咏叹。回过头来一口一口地舔舐着小牛身上的毛皮。那幸福劲,真让人羡慕。
夕阳缓缓落下,这样的风景,任何语言都难以叙述。
时光会老,人也会老,当年的花容月貌终归是过眼云烟,青春活力也会成为目睹夕阳成为岁月的咏叹。当那一个个矫健的身影化作风中摇摆的枯枝败叶的时候,心中涌动的悲凉都成了想当年的感慨。
母亲的身影在街道上缓行,后面的老黄牛换成了健壮的奶牛。每走一步,那黑白花的奶牛总是向着身后呼喊,是呼喊它的母亲吗?还是呼喊让它永远也不能再享受的舔犊之情呢?风尘中,她的白发也日渐稀疏。
当那头奶牛也走向自己暮年岁月的时候,母亲,终于伴着夕阳落下的余晖走向了人生的终点。
又是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回家了。路过地头干活的那一家时,他们像什么事也发生过一样。女人搂着两个孩子,黑廋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过了小桥,进了村口,一个年过七十的瘦小女人从院门口出来,身上挂满了玉米碎屑和红色的玉米胡子。和我打个招呼,女人笑笑说是给儿子剥玉米去了。年记大了,地里的活干不动了,看着儿女受累,心里总是惦记得不行。如今,只能尽最大努力,帮他们干点是点!
这就是夕阳下的母亲,风烛残年的母亲。当一首首赞美母亲的歌谣震人心魄的时候,我就会看到一座座爱的山脉绵延起伏,横亘在心头,让人们的心灵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