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呓语(随笔)
前不久我因事骑车从国道而过,突然邂逅了一个儿时的玩伴S,其时他正坐在马路边歇息。当时我只是觉得他有些萎靡不振,挺瘦弱的,不过也并未往深处想,因为他原本不甚强壮,从来也不是精力颇为旺盛的那种人。回到家里,我和妻说起刚才的些许感觉,不料她竟然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早几天从他姐那里得知S得了癌症,而且已是晚期了……”我惊愕了,继而痛心和惋惜---这应该,还不到知命之年,正是年富力强的哟!
这几天我从同学微信群知悉我的一个平行班同学C患了尿毒症,正躺在病床上筹款待治呢!……
人生无常啊!经意不经意间,讣闻断续而来,有些年龄相仿的熟人已经性急地先走了,真是大煞风景!而一些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毛头小伙,又仿佛虎虎生威,正春风满面,昂首阔步地走来。哎,人到中年,“耳畔频闻故人死,眼前但见少年多”,岁月无情,真真是无可奈何的!
幼小时,总是“盼望着下课,盼望着放学,盼望着游戏的童年。”,总恨钟表走得太慢,总渴望快快儿长大,天真地以为能够拥有独个儿的一片天地,有能力肆意放飞自我的欲望。
其实我向不服老,不认老,总喜欢与年轻人玩耍,与年轻人交游,闲暇时刻时不时与年轻人下棋,玩牌,打球,谈天说地,意气风发,潜意识里总以为同他们一般年轻,全然未意识到老之将至。直到某一天当侄儿侄女辈恭恭敬敬呈上一纸请柬,恭请我这个所谓父执辈喝喜酒,我才蓦然一惊---哦,原来原来我已经“老朽不堪”了。尤其叨哥哥姐姐之光“为人之祖”(我的女儿还在求学,尚未出阁),被人唤作“爷爷”,初始之际内心里难免不涌起丝丝的悲凉---我该快杖家杖乡了,晚景将至。
多少年来一直“玉树临风”的我,偶然听人说发福了富态了,我尚不信,因我一向感觉良好,也还体键如常;偶然间揽镜自照,啊!真的两鬓染霜,大腹便便,髀肉横生,顿兴刘玄德之叹。不上几年,便皓首魄魄了,牙松齿落。
从前觉得离长大自立好像遥不可即,何其漫长。回首前尘,仿佛只在弹指一瞬间。展望来日,好像去日不多,转瞬即至。当年总常说“记得少年骑竹马,看看又是白头翁”,一副老于世故的口吻,可又何曾有过切身的感受,无非掉书袋顺口而已。如今真真实实地感到“花开花落,转瞬间,我们又将走在人生的黄昏”!
可我实在不甘心虚度年华,就此在风尘中老去,与草木同朽。于是我时常忙里偷闲看书,作文,习字,从不敢奢谈名与利,也实在无力追逐名与利,只为不空虚不落寞,怡情养性而已。可怜生活在社会底层,潦倒如我,这点点个人兴味都往往遭人讥嘲,说什么“早去干什么去了?”,“偌大一把年纪还能有什么能为?”……我且姑妄听之,一笑了之,众人麻木我独醒,话不投机半句多呀!然而蹉跎岁月,一事无成总是莫大的遗憾与愧悔哦!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是的,青春不再,我应当爱惜光阴,我生命的积储已经相当部分耗损了,再也经不起大把大把挥霍了。
某个深夜,月朗星稀,万籁俱寂,我早早醒来思绪万千,辗转却再也难以成眠,朦胧间填词一首《 江城子•月夜思》
夜来明月静厅堂。
欲离乡,
振家邦。
报效失途,
无语望西窗。
己是凌晨人久醒,
邀日照,
共徜徉。
千秋功业扣心房。
臭皮囊,
气须扬,
去日难多,
屈指细思量。
可恨白发偏到早,
鸡唱晓,
慕遒郎!
“遒郎”指祖逖,东晋范阳遒县人
2020年11月18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