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舞】剃头那些事儿(散文)
旧时的剃头师傅作为手艺人通常会被归类于下九流,穷人家的孩子学到这一门手艺起码能将自己一家的嘴混过去。不少剃头匠都是打小就跟着师傅后面学徒,学徒的时候都是比较苦的,用我们本地的话说,就是要有眼头见识,要有“丢了钉耙拿扫帚”的灵巧劲,天不亮就扫地,卸板儿门,还得服侍师傅,提好“三壶”:早晨给师傅倒尿壶,中午给师傅泡茶壶,晚上给师傅打酒壶。最简单的剃头师傅最先就是挑个担子或扛张凳子走街串巷,带着剃头的家伙事儿,一路走一路吆喝着,有人招呼就停下来找个背风朝阳的地方开张,只要一坐下来,生意便会一个接着一个。
现在剃头大都在店中进行了,剃头这一职业后来渐渐被人们习惯叫成了理发,这是每个人生活中的必需,不管是什么年龄段的人都要和理发师打交道。我们小时候常听到大人们在理发店里打趣那些头发稀少的人:一个癞子到,剃头师傅哈哈笑,稀稀朗朗几根毛,照样把钞票;两个癞子到,生产队长把苦叫:这么大块盐碱地,哪能超纲要;三个癞子到,电厂厂长吓一跳:这么大个癞灯泡,哪有电来耗…这个顺口溜从一说到十,后面的现在已记不清了。
有不少道分深的剃头师傅都受人尊敬,这个行业不少人家都是祖传,名声响的便会有“王一刀、李一刀”美名,意思是这一方手艺最好的剃头师傅。首先是这位剃头师傅的手艺独特,男女老少都能针对性地对待,会哄爱哭闹的孩子,会相劝因锁事而心情不好的街坊,对待有钱有势的能做到察言观色,对待穷人有菩萨心肠,对待老人勤问虚寒。总之,入这一行是个综合学问,既是个艺术家,又是个心理学家,手艺好只是其中一个特长,客人坐在这儿能否长时间等候,关键在于师傅的言谈举止能不能留得住人,善言的师傅时不时地会说些笑话让理发店充满喜气。因而,不少道分深的理发师都会成为整条街有脸面的人物,甚至会被街坊请了参与一些邻里间调解的角色。
我从小到现在的几十年中所经历过的理发师不超过10个,因为我不喜爱总是换理发师,相处熟了也就认准了,不会再选择其他师傅。从出生后到上初中前都是在我们单位的理发店里理发,这个理发店在本地有些名气,剃头师傅老王带着两个儿子,一个王二,一个王三,他们是典型的祖传手艺,几代人终生就干这么一个职业,说不上生活富裕,但日子总比一般人家稍微强一点。我在马房上学,父母行船,每回船一到家父亲就会查看我的头发有没有长到要剃的程度,一旦发现已经过了他的心理长度就会拎着我的耳朵往老王师傅的理发店里送,并交代老王师傅,只要我去理发,先别跟我要钱,账都由他回来结,我还是喜爱老王师傅,他说话轻声细语,样子很慈祥,帮我理发的时候动作也很轻,不像他那两个儿子,碰到我们这些孩子动作总是很粗鲁,有一回王三把我的耳根上的皮碰破了我也没敢声张,以致害了好长时间也没好,后来父母问我的时候我才道出实情。这以后我就不再敢让王三来操刀了,碰到他手上的活儿要结束我就赶紧开溜,估计他又开始帮别人剃了我再坐下来等,情愿等的时间长一些,也要刻意避开他来为我操刀。
成年后很多同年人都习惯留较长的头发,我则有父亲严厉的监督,断不许我留到他规定的长度。父亲在我24岁时病故,我结婚之后每次头发长过了耳朵就会出现莫名其妙的病痛,母亲总是说这是父亲有灵在监督着我,因而我直到现在都养成一个习惯,不论工作再忙也要及时理发。
理发店不仅是理发的场所,还是个聊天的去处,许多新闻会从这里传播出来,平常遇到左邻右居的也都会在这里说说笑笑,打发些轻松快乐的时光。在我常去的两家理发店中就是个热闹的场所,每次见到我去,店主总是很开心,向店里的顾客珍重地推崇我,为了活跃他们店里的气氛,我也总是使出浑身的解数,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所以,每次只要我在他店里露面,也就是他店里最为轻松开心的时候。
现在的理发店用的产品都是化工产品,有人说,一所理发店就是一所小型的化工厂,这话一点也不过分,尤其是现在的各种染发剂,加上各种洗发水,这些污水经过排放都会对自然的生态带来很多弊端,因而,现在的理发业面临着一个较为严重的环保问题,但愿今后这个行业的技能得到更新,理发的各种用品能回归到几十年前的原生态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