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临时夫妻(微小说)
我像嗑瓜子一样嗑着他写的每一个文字。细品瓜子皮的滋味,咀嚼瓜子仁带来的苦涩味。
我不知是怎样得到这本杂志的。哦,想起来了,那天在市集上,有个男人在我的菜摊上拿了一把白菜,他问我多少钱,我说两元,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一个子来。我说微信支付宝都行。他涨红了脸说手机忘了带出来。我正在踌躇,他将夹在腋下的一本书丢在我面前,不管我同意不同意,拿走白菜就走。我瞅着他的背影“嗳嗳”的叫唤着,他头都不肯回,高声道,你赚了,那书是我八块钱买的。
说实话,我是应该感谢他的,至少,他送一件让我许久都没感动过的东西,尤其是杂志中那篇小说一一《临时夫妻》。
夜深,我独自躲在被子里,一边读着那大段的文字,一边低声的啜泣着。屋外是呼呼的山风,屋里是婆婆时断时续的咳嗽声。
“我站在高高的楼顶,手扶着灌浆机,这家伙比身边的钢筋水泥还无情,根本不管我握不握得住它,只顾拼命地扭摆着。一时间,就想起去年年底宰的那头猪。它也是这么扭摆着,秋莲使尽全力按住它的双腿,大声叫唤春望、春望。我说,杀猪就杀猪,你喊我的名字做什?秋莲就笑,喊你是让你加油哩。是呀,要加油,秋莲还在家等着我呢。”
这一段,我又看了一遍。在字里行间,细细品味和联想那个曾经的我们。去年的年底,我们也一起宰过一头猪。彼时,我也死死摁着猪的双蹄,却怎么也摁不住,我就大声喊他的乳名,他就喘着粗气骂道,蠢婆娘,这点小事都干不来。那时,我哭了。他就扔了刀子过来安慰我,他说他错了,不该这么训我。他知道我一人在家撑着一片天,还有他多病的老娘,是多么得不易。
唉,一想到他在外面打工,风里来雨里去的,就不该在他面前抱屈撒娇。
“中秋,明月高挂分外明,每年的这时,我都会伫立在窗前,出神凝望。心中多么想秋莲忽然就出现在我的身后,若非为着我娘,真想把她也带在身边呀。可是,今年的中秋,我却无法站在窗前,该死的灌浆机磕伤了我的腿……芬姐给我拿来了月饼,还端来了骨头汤。芬姐在工地上做小工,搬砖头运水泥沙子的那种。这个中秋,若非有她,我真不知该怎么熬?……我的伤痊愈了,芬姐也搬来和我住在一起,我没反对。到底,工地上有很多男人想跟她住在一起,她都没同意。我俩,除了睡觉,其它都是要算钱的,她一半我一半。工地上像我们这般过活的多得是,这就叫临时夫妻。一旦有谁的亲人来访,另一半则自觉地躲出去,工友不会戳穿,老板更不会。”
这时,我就会想,若是他在工地也与别的女人搭伙生活,我会原谅他么?我不敢想,其实,也不配去想。
就在昨晚,他于遥远的城市问候了我,又把电话打给了他的娘,那一刻,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不知婆婆会怎么说我。
是的,我在外面有人了,网上称这种人是隔壁老王,唉!该死,他还就姓王。平日里,老王像老牛一样翻完我家的地,然后就把我摁到翻好的地上。那天,他突然心血来潮,说要睡我的床,感受一下夫妻的味儿,我同意了。也就在那一天,婆婆听到了动静,在那屋,她大着嗓门喊了一声,她喊,玲呀,是星儿回来了吗?
玲是我,星是她儿。我知道,婆婆是故意这么喊的。
“在那个深秋的夜里,我娘喝农药自尽了。为什么呢?难道她知道了我的事儿,她这么做,是不想拖累秋莲,是不想毁了我这个家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合上杂志,早已泪流满面。实际上,我也面临着一场选择:至那日起,我那瘫痪在床的婆婆已开始绝食,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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