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母亲的布鞋 (散文)
我的家乡,豫西丘陵山区。沟沟豁豁的地方都需要布鞋去丈量,故乡的老老少少,都爱穿地地道道的家乡布鞋。母亲是村里制作布鞋的高手,经她手制作出来的布鞋,结实耐用、美观大方。
布鞋分季节。闲时做,忙月穿。这话说出来容易,做出来难;每道工序在社会发展滞后的年代,都是纯手工——细作。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几代人居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吃饭穿衣都困难,平时能穿上一双合脚的布鞋成为梦寐以求的奢侈。一家数口,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母亲是国民党军官家的女儿,因为出身原因,解放后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嫁给了农民出身的父亲。从我记事起,父亲告诉我说,母亲出身书香世家,心灵手巧,做饭裁衣拿的起放的下,尤其是做布鞋的功夫堪称“一绝”。物质匮乏的年代,那些破破烂烂或者不太合身的旧衣服被母亲派上了“用场”,在母亲灵巧的手中它们能成为足行千里迢迢的——保护神。
六七十年代的故乡,一元复始。不是治山就是治水,那时候,男人们是顶天立地的硬汉子,妇女们是柔中带刚的“半边天”,即使是腊月三十,正月初一的特殊日子,大家也是在广阔的田野或者挖沟修渠的工地上度过,此时女人们可以忙中偷闲做点纳鞋底、做鞋帮的针线活。做鞋、纳底子的最佳的时间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晚上,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是母亲最奢侈的拥有。劳作了一天的父亲已经鼾声入睡,母亲坐在被窝里,银针在她手里翻飞,疙瘩底的尺寸在延伸。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我醒来,母亲还在灯下千针万线。刺啦、刺啦纳鞋底的声音在空旷的夜晚虽然单调、寂寞,但我知道那是美好生活的向往。
那年月,生产队一个月要召开几次社员大会,此时村里的妇女们利用开会的时间,都要“练练枪”。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针线活。有人纳鞋底,有人做鞋帮。上年纪的女人给自己的男人做鞋,也有给自己孩子做的,年轻的姑娘们,不是给自己,就是给未来的丈夫。
那时候,男人相亲,不问文凭,不问学历,大都是问茶饭、针线怎样?村里针线活不好的年轻人事事向母亲讨教做布鞋的秘诀。布鞋无法和光亮、时尚的皮鞋媲美、但它是特殊年代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必需品。
小时候,我穿着母亲做的虎头鞋蹒跚学步。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随着年龄的增大,虎头鞋换成了普普通通的布鞋,我不仅在母亲做的布鞋上积累了生活的经验,做人的艰辛,而且还体会到人生在前进道路上的乐观和自信。
布鞋,寻常百姓家的产物。逢年过节,走亲访友、男婚女嫁,布鞋是生活中的必备品,穿上它、灵轻方便、软和利索。干活时穿上它,脚裸不会被扭伤、也不用担心被山上的荆棘刺伤脚板;走路穿上布鞋也不必担心磨脚打泡。如果还有别的爱好,让母亲在鞋里面再放上一个描花绣朵的鞋垫就更合意了。
三十多年前,我远离故乡到外地求学就是带着母亲亲手赶制的几双布鞋起程的,直到现在为人父、为人夫我也不会忘记母亲给我做的布鞋。
布鞋,在岁月中留下了多少感人的故事,留下多少美丽的憧憬,它不仅仅是童年的记忆而且留下了多少幸福的回忆。年年月月,布鞋赋予人们积极向上的美好愿望。
每年新春来临,或者遇到亲朋好友大喜的日子或者出门旅游,我仍偏爱穿上母亲的布鞋,也只有此时,我才觉得眼前的道路一片光明,脚步更踏实、心里更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