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真】稚鹰展翅(散文)
“铁蛋”从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和亲爹娘一点都不亲。
不知为何,从小就被父母嫌弃,幼年时来到一个穷乡僻壤,跟着年迈的外公外婆成长,直到上小学一年级时,父母亲的良心突然发现了,就接他回外县的家去读书。上小学一年级的一天,下课后,他逃课了,偷偷摸摸地向相隔十几里的老家跑去。
结果可想而知,父母闻讯后急忙追了过来,最后把他揪回家去,狠狠教训了一顿,屁股差点被打烂了。
因为从小离开家,离开父母亲,跟父母很陌生,没有感情。他不想呆在家中,下午继续忍痛上学。他和哥哥是双胞胎,在同一个班读书。他哥哥比较聪明,招人喜欢,在班里还是个班长,处处保护着弟弟。
只是,铁蛋还是不适应县城里的生活。初中毕业后,他没有继续读高中,一个人到柳树村开了个修车店,每天穿着肮脏的工作服,邋里邋遢,父母更加看不上他了。他却乐得耳根子清静,成天混在店里,一年四季里只顾着忙生意,时常抽空去看望照顾外公外婆。除非逢年过节由外婆提醒,他才去瞅一眼自己的父母。
铁蛋很聪明,修车技术比较高,在柳树村也算是小有名气。
而他的同胞哥哥却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公子,整天游手好闲,风流成性,乱搞女朋友。还拉帮结派,涉足黑社会,臭名远扬!
后来,铁蛋招工进了煤矿当上了矿工,而他的哥哥却被姐姐们走后门送进县电视台当司机。兄弟俩一个衣着光鲜亮丽、在官场如鱼得水;铁蛋每天要下到黑乎乎的井下去劳动。
后来,外公外婆告诉了铁蛋一个秘密,他们老两口没有生育过,他的妈妈是从临县某个偏远的村庄领养的,他爸爸入赘在家。所以他们之间没有亲情可言,他爸妈从来没有想过要照顾老人。他的外公外婆在世时也没指望他们照顾,后来生着气含恨去世。葬礼过后,招赘的妈妈不想负责任,竟然跟着他丈夫去了邻县城的家,拖儿带女远走他乡。又怕家门无后,落下骂名,勉强留下铁蛋独自支撑老家的门面。
一天,煤矿出现了透水事故,他是一名电焊工,熟悉坑下绝大部分的电路状况。正好是夜班,那几天的生产不正常。他一个人在检查电路时,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些重要设备电线的周围一直有不多不少的咸水!而且越聚越多,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似乎在提醒他要出大事啦!他迅速把设备断电,保证坑下的普通照明,并立即上报矿领导,自己赶紧转移到一个至高点,等待矿山救护队员们的出现。
果然,地下水源源不断的“汩汩”向上冒泡。救护队员们带着装备来了,马上把他转移出去,开展了堵水、排水的工程,避免了一次严重事故。铁蛋被领导表扬,让大家学习他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
二十二岁时,铁蛋遇见了自己的爱人,名叫梅子,长得小巧玲珑,很漂亮。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腊月天,铁蛋和梅子喜结良缘,婚后生活十分甜蜜,如胶似漆。而亲生父母感觉总算甩了一个大包袱,只送给铁蛋一套家具,就狠心抛下新婚燕尔的年轻夫妇,跟着老大回了县城的家。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公公婆婆,梅子难免有些失落。
后来,夫妇俩简单收拾一下屋子的东西,带着公公婆婆给的仅有的一万一千元彩礼,过了元宵节后就雇了一辆农用车,把结婚用的家具打包齐整,简单收拾了外公外婆剩下的一点家当,搬回县城的家。梅子在单位要了两间平房,虽然小了点,不过收拾一下,还是挺惬意的。
一年后,梅子生了个小女孩,起名字叫:鑫鑫,寓意深刻:不求富贵,只盼女儿能不缺金不缺银,平平淡淡、顺顺利利渡过一生!
他是个老实的煤矿工人,梅子的表哥心疼梅子,就帮铁蛋调动了工作,在县城电视台当司机。父母亲当时经济不富裕,就只给老大报名啦,而他就是在柳树村修理汽车时候,先试着拿着小木凳做驾驶座、烧火棍当作“刹车档”,模拟着在驾驶室里的情形。先使用别人的三轮车,逐渐开始熟悉汽车的性能,逐步摸索自行学会开车的。当时的朋友都夸奖他自学成才的货车车司机。
等到需要用驾驶证的时候,又去驾校交费学习了三个月,成了名副其实的司机。
梅子工作在太行山下的一个环境优美、风景秀丽的小县城,跟婆家所在地相隔三四十里路。他们彼此也很少联系,每到逢年过节,梅子强迫他去他们家走亲戚,也是看望一下公爹公婆,让女儿的记忆中有个完整的家的印象。
回去他们县城的家里,那是空前的热闹,姊妹六个齐聚一堂,四对姐姐姐夫加一对哥嫂,还有一家一两个孩子,老少二十几口人,其乐融融。姊妹们拉家常,小孩子吵吵闹闹,只有梅子两口子黯然神伤,加上女儿还小,往往是大家兴致正高着呢,俩人就坚决返回自己的小家,把一大家人晾在一旁。有时,或哥哥、姐夫高兴就开车送送,不过这也是偶然为之,基本上都是梅子自己打出租车回家的。
他们小两口住着公房,只是出个电费,水钱不出,房费不交,倒也逍遥自在。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他们的女儿该上学了,梅子心高气傲,老公也附和着,送去市里上小学,就商量着在市里买个房。
某年初在市里看了一个价钱差不多的楼房。她几经周折,东拆西凑,还是靠贷款在市里买了一百平方米的楼房。
说起贷款买房,梅子真是绞尽脑汁。当时公公婆婆都领着退休工资,却没有计划帮梅子买房,以为他俩盲目跟风,要在市里买房,就坚决反对!害怕梅子变了心,向往城市生活,俩人不会走到头的,反正说的话很难入耳。梅子无可奈何地放下身段,跟他们姊妹们张了口,却只借了一万二,当时首付款6万,是她用工资本贷款五万,才勉强买了个五楼,还是个顶层,相对便宜点。
说说他的姊妹五个的情况。他大姐是一家信用社的主任,大姐夫是农行办公室主任;二姐不太好也是在家里自己开的皮革厂;三姐两口子是粮食储备库的领导和保管;四姐家里更好了,有个姐夫是当地有名的亿万富翁,他家条件不说也罢。他哥哥上班、嫂子开着干洗店,却假装穷的揭不开锅。所以这么大的家口,如此富裕的亲戚,只借了一万二!
小两口省吃俭用,苦心经营着小家,毫无怨言,于非典过后的2003年春天,开始了装潢新房。只是力所能及地铺了较好的地板砖、把墙刷白白,然后挑拣必需的家具,卧室没有铺地板砖,他喜欢木地板。俩人没敢大胆的装饰,就简单的搬进去了,正好赶上女儿上小学一年级的秋天。
女儿上学啦!梅子在医院上班,时间紧,赶不及接女儿上学。迫不得已,中午把女儿寄宿在学校老师的家中,省事一回算一回。只是,好日子过了没有多久。
一天,她下夜班休息,就想偷偷去学校看一下女儿!时间已经中午了,她也没想着接女儿回家吃顿饭。因为没有事先打招呼,女儿乖乖地跟老师说再见后就跑出来啦。
她激动地拉着女儿的小手,想亲亲她的黑乎乎的圆脸蛋,女儿赶紧歪过头去,眼睛里饱含着热泪!她受惊了,问女儿:“宝贝,你怎么了?受委屈吗?跟我回家吗?”
女儿哽咽着点点头,不敢当着老师的面诉苦,讪笑着说:“妈妈,我没事。你来了,我想回家!”
一回到家,女儿扑到她的怀抱里痛哭流涕,伸出一双脏乎乎的小手,擦的大花脸!
她“噗嗤”一声笑了,抚摸着女儿的小手,才发现娇嫩的手皮那即将裂开的口子,她撅着嘴轻轻地的吹着气,摸摸、停停,然后给女儿的小手上擦着护手霜,下定决心:赶紧找关系调离临床,为了年幼的女儿什么也可以舍弃!
在女儿寄宿的几个月,梅子赶紧找关系、走后门,殚精竭虑地调动工作,以忘我的精神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巧的是,正好系统内部人事调动,就名正言顺地调到了一个本系统的比较轻松的单位。她简单地负责食品健康体检,每周三、五忙,平常特别闲,女儿再也不用寄宿学校了。
俗话说得好:贫居街头无人问,富居深山有远亲。
这时,兄弟姊妹们才真的热和啦!他们找不少借口来梅子家玩,炎热的夏天哥嫂还专门到他们家住了一晚,虽然卧室的地上只铺着塑料积木,侄儿也愿意呆在叔叔家。这也勾起了他们去市里买房的兴趣。后来,兄弟姊妹们有三家在市里买了房。
只是,女儿还是讨厌他们,憎恶那虚伪的世界,没有融入其中,他们很少来往。女儿不辜负父母的一片苦心,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优秀的初中、高中,并且以应届毕业生的身份考取了心怡的一本类学院。
梅子的心终于掉在实地上!她为了女儿的前途无量,宁愿放弃自己喜欢的临床医生的职业;还好老公也调回了县城,买了车,趁着房价便宜在县城里买了一套商品房。闺女读大学的间隙,煞费苦心地装修一番。夫妻俩挑选的家居物美价廉,一进家门就可以感觉到温馨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