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谭运生先生(散文) ——平头系列
谭运生当过大队治保主任,后来当过村主任。50岁时落选,沦为平头。
交椅易主,说不清道不明,不称职呢?还是别的什么呢?
不知情的,很容易和腐败挂钩。此时的小萝卜头,政治思想脱节,不查便罢,一查准有问题有名堂。可是谭运生好像不是这方面问题,倒是听说过硬,不屑运用经济手段保持交椅。就让人家运用经济手段的取代,使交椅旁落。
盯着交椅的并不是多么迫切想为人民服务。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看中权力的好处谋取这个位置。
其实方法再平常不过,谋取这个位置的杀手锏,就是用钱开路。只是有人这样搞,有人这样搞。
经济年代使用经济手段习以为常,办法简洁明快。头脑活络的,暗中就用这个屡试不爽的方法笼络方方面面,买活选民。选民吃请,受礼,就让人操纵了。现在的人啊,人心不古,为蝇头小利而当猪脑壳,放弃原则,见异思迁改换门庭,品行不端,好人往往就是这样被搞掉的。
过后马上发现他们“选”出来的新任村官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不为大家,利益谋到他们私人那里了,离好官清官距离极大,当的乱搞一气的贪得无厌之鼠辈,并涉黑恶。政府农田补贴款、救灾补贴款、土地流转金,扶贫捐款,他们都要雁过拔毛,且得大头,吃黑水,搂百万的看头。国家给予农户的,他们截留了大部分,广大农户的没有得到几个,肥了他们少数。农户批屋场地基,也要背后拿钱塞他们,吃拿卡要,填不满他们的喉咙管……搞法五花八门,还有调戏妇女行为发生,方知选差了,远不如谭宏生办事规矩。
这些反水的选民,又想反水。找到谭宏生,准备新一轮选举时再推他上去,重新出山,重掌印把子。
谭宏生以前是想当的,并想搞出名堂,牺牲了很多个人的东西,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是得不到理解,心里冷了:我来为民,民来拱我,你们墙上一蔸草风吹二面倒,我王八吃称陀铁了心,好马不吃回头草。有了前车之鉴,他谢绝抬举,坚决不干了。又好像知道来日无多,要干一番自己愿意干的。
他干起了两件事,一件,租了一个门面,卖花生瓜子生姜壳蒜桂皮之类的干货还有蛋品什么的;另外一件,就是耍笔杆,写作,卖货之余写作。
好像天老爷成全他,好像这两碗饭很适合他吃。
生意做的得心应手,收入相当可观,两年以后,他在老屋原址,加修了一栋楼房,老两口住原楼房,儿媳春节回家,就让他们入住新修的楼房。
写作呢,也算顺利。虽然开始不那么入巷,有些磕磕绊绊。好在坚持,好在信心足……竞是越来越顺。
写作这一念头,他早就有了,高小的时候他的作文被当作范文的时候就有了。可是农村的要插田么,念头就像特务潜藏起来了,魂牵梦绕几十年不知道何日实施。被交椅缠住,没有一个切入的契机,写作就一直搁致了。这次被人家玩名堂夺走椅子,念头一下激活,就像长久潜藏的特务被揪出来,了无牵挂了,兑现梦想的时候来了。他要来一竿子,还不开涮,更待何时。不管多么困难,就敲定它了。物质的,活下去足足有余。精神层面也要搞出个人样来,来个夕阳红,掀开人生新页。
从此,他一张三轮车三点一线连轴转,家里——进货点——店面摊位。进货点进货,家里炒熟,店面销售。
坐等顾客,有生意做生意,无生意也不闲着。一支钢笔在一叠小学生用剩的作业本上忙个不亦乐乎。或是翻字典,或是看从家里拿来的一些有关书籍。乐此不疲,有滋有味。
若是离店,便是堂客守候。两个人换着做。还是他在店里时候多些。
他两年业余写的东西呢,约有30万字。有故事、散文、诗词、剧目……
一次,镇上诗词分会长到菜场去,路过看见了正在写东西的谭运生。不由奇怪……不由发问……原来他们认得。
分会长组织了一个文学沙龙,62岁的分会长接过55岁的谭运生写的东西看了看,觉得很有基础,就问他愿不愿意参加文学沙……
他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圈子,求之不得,马上一拍即合。
于是,就积极参加了镇上分会举办的活动和县里协会举办的活动,这些活动或是培训,或是开会,或是采风……
之后,东西越写越顺,脑瓜越用越灵。日思夜想,晚上上床了还在脑壳里过过电影,什么地方需要改,什么砍掉,什么添加?把培训得来的东西,把采风看见的东西,化成自己的东西。没有多久,四句的七绝,八句的七律,就驾轻就熟了。如采风桃源电站,就写了诗写了词,其中有七律(诗),有满江红(词)。进入角色,真的够快够可以。以后源源不断有各种诗词上刊上书。作为新会员,几年发表,计近百首之多。
桃源有两年反邪教征稿,他写了对子写了诗词,还写了散文、小说,还写了一个剧本。他脑壳的想像力丰富,生活基础的厚实,不缺创作素材,驾驭题材得心应手。他只是在业余时间搞的,就搞得这么好,他只是一个初试锋芒的初学者……要是学我们写十多年的话,那还得了?
协会对他表扬有加,说他是镇上冲出的一匹黑马,都感到他当之无愧。对于新手,搞好一项也绝非易事。写个诗,也有许多讲究,把平水韵用好,也要时间干。他一开始,就避免了当半吊子。他没有读好高的书,讲文凭,那是不如人家的。其灵气可见一斑。他多个品种涉猎,既单兵演练,又多点开花,并且像那么一回事。具备了触类旁通的能力,吃得这个“大粑粑”。
他有许多好习惯,不打牌,不上茶馆,挤时间用于习作上。他却喝酒。李白斗酒诗百篇,他的东西是不是酒催化出来的呢?喝酒是好还是坏呢,说不清道不明。说好吧,分明有许多喝酒误事的。说坏吧,那些年电视广告可是经常打酒吹酒的,不少人都是喜欢这个的。
他的身体,看外表你感觉不到他有什么毛病,红头画色(血气方刚),肌肉饱满。是他自己在酒桌上说的,说是有高血压冠心病什么的。然后他这样说,医生要我莫喝酒,我不信那个邪,当吃的时候吃,当喝的时候喝,没有什么可怕,你越怕,越出鬼。喝了多年了,屁事没有。人吔,还是胆子放大些的好。
酒桌上,他一马当先,首先端杯,相邀大家,充满着豪气……因此就无须别个鼓励他喝了。都以为他酒量好生了得,也就无人制止了。都是他自觉办的。他在县里的年会喝,在镇上的分会也喝,只要有酒,就会如此这般地喝。我们半数会员,何尝不是如此,喜好来一杯。果然如他所说,屁事没有。没有因为酒摔得鼻青脸肿,没有因为酒误做生意误写诗词。莫非医生小题大做了。
他在家里喝不喝,不知道,估计也许大概也好这个鸟儿叫吧。家里人阻不阻止,也许看见他没有出问题,有可能放松警惕。
他看见我们几个老会员都是电脑写作,他也准备买台电脑。可是还没有等他实施,好像镇上不大重视,分会长就宣布分会解散了。只有几个老会员继续参加县里的活动,所有的新会员就自动脱钩,他也就安安静静做他的生意了。五年后,传来他去世的消息,一个有天分的人再也不能和我们一起写诗作文,共同为正能量鼓与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