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宝是我的小孙女儿，属鼠，现在9个月多一点。宝儿爸妈希望她此生食无忧，所以起小名儿多米。我说这个名字好，而且听起来像念do re mi，每叫一声都像唱歌。但我却习惯了叫米宝、米宝宝。多米人小鬼大，三个月时把她脸朝前托抱在怀里，对着她耳朵悄声叫“米宝宝”，她便微笑、使劲扭头看我的脸。左边叫一声她便扭脸到左边，右边叫一声她便扭脸到右边。这个不稀奇，稀奇的是她认可这个称呼，还有那无可描述的萌死人的小表情。
　　 后来吃辅食，小家伙心不在焉，东敲敲，西挠挠。我端着勺子叫“多米——”，不理我；叫“米宝宝——”，便对着我一笑。笑一下吃一口，一大半儿饭便吃下去了。
　　 到目前为止，米宝还只会叫爸、妈，若被逗得急了，会蹦出“mu——妈妈”几个字，可好听了。米宝爱笑、爱喊、爱叫，不怎么哭，但不管是哪种声音，听起来都象唱歌，可好听了。
　　 星期天中午，云层里透出点儿阳光。想着米宝一早上没出门儿了，便和宝儿爷爷商量一起带她去看白天鹅。小丫头裹得跟个笨笨熊似的被抱了出来。小区门前空旷，风也很大。宝儿姥姥和保姆都说风大，不去了吧，万一再感冒了。我说没事，反正是坐车。不适合玩的话我们就回来。车子开动，忽然后座传来了轻柔的“ai~~”的声音，抑扬顿挫，气息悠长。是“笨笨熊”在唱歌。车上几个大人被逗得哈哈大笑。宝儿姥姥说，幸亏没回去，不然铁定得哭一鼻子。小丫头不管大人说笑，只管自己唱，开心里透出满足。是呀，没有提要求，居然就被带出去玩，怎么能不满足呢？
　　 天冷以后，因为害怕感冒，一天也就带她出去活动一次。有时候米宝等不及，便开始哼哼唧唧：“放风”的时候到了，你们怎么还不带我出去呀？heng……声音里各种扭结。
　　 “放风”通常不出小区。不太冷就在院子里找个有太阳又没风的角落玩一会儿，太冷了就下到一楼大厅玩一会儿。米宝只是要出去看看，随便你们抱到哪里，随便玩的时间长短，只要下来转一圈，回去的时候绝对不哭闹。
　　 “放风”回到家，米宝继续爬在她小城堡（围栏）的地垫上啃书玩，啃得津津有味。因为觉得书页不太卫生，我便想伺机拿走。“en——！”米宝哑着嗓子，声音沉而平，充满威胁，像一个守护自己猎物的小兽。米宝表达“不”的声音就是那么特别，而且很容易辨别，根本不像一个小女娃。
　　 米宝抗议的时候可不止这一种声音。第一次见识到米宝“撵人（想要跟着出去）”，是我送她老奶一行出门。保姆抱着她站在客厅，我出门送老奶到电梯口。米定一见我也要走，大声吆喝：“a——！”声音响亮而平。我连忙回头安抚：奶奶不走，奶奶送送老奶。娃娃见我再次转身，便再次大声吆喝：“a——a！”
　　 那时我以为米宝是粘我，后来才发现，小家伙只是想出去。不管看到谁开门，都会发出表达诉求的“a——a”声。稍大些更聪明，只要看到我穿衣服，小家伙便什么都不干了，眼睛瞪得溜溜圆，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到我穿鞋子，也不吱声。等到我开门才发声。现在更厉害，居然能听懂大人对话。我对宝儿姥姥说：你别出来，要不又撵我。宝儿姥姥抱着她在小卧室，说：不会撵，她妈家呢。宝儿妈妈说，咋不会……正要举例，米宝开始大声抗议“a——a!”米宝没有透视眼，能看到我穿衣服穿鞋子的样子，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小家伙能听懂我们的对话了。
　　 再后来不只能听，还能感知了。妈妈在卧室换好衣服准备上班，又出来进去的两三次，正在床上玩的米宝每次都会抬头看、回头看。五分钟过去了，发现妈妈没再进来，突然停止玩耍开始哭泣，泪豆就滚到脸蛋儿上，楚楚可怜。不过这哭很短暂，也许是知道哭也没用，并不等人哄。
　　 米宝生气的时候，简直像开场锣鼓：强强强强强强强……齐德龙东强……比如晚上吃橙子，两只小手弄得粘粘的。宝儿妈妈用小盆接来水给她洗。这一下可好，两只小手进去拍得水花四溅，地上、桌子上都是水。宝儿妈妈赶快把水盆端走，这一下可把米宝惹下了，乱蹬乱抓还“a-a-”乱叫。我说再接一盆把小脚丫放进去洗洗。米宝高兴了，可着劲儿地踢腾。因为有了准备，就由着她折腾，看看水不太热了才端走。这次米宝居然没闹，不喊不叫，自顾回房睡觉去了，留下爷爷奶奶打扫凌乱的战场。
　　 米宝又爬在城堡里玩。我打开亲宝伴伴放音乐。小家伙把伴伴拉过去啃了几口就丢在一边，去找别的玩具。伴伴被放倒在地，发出“bu——”（二声）的一声。米宝忙回头看我。我说：伴伴放了个屁屁。米宝和我相视一笑，转回头忙着玩去了。我把伴伴扶起来又放倒，然后伴伴发出“hu——”的打鼾声。米宝又忙回头找我。我说：伴伴睡着了。米宝和我相视一笑，又忙着玩去了。
　　 亲宝伴伴是一个育儿平台展销的小播放器，有儿歌、轻音乐、讲故事、学国学等多项功能，像个胖胖的企鹅，形态可掬。米宝五六个月时的一个晚上，宝儿妈妈外出，我陪着米宝在床上玩。初次听到伴伴放屁屁打鼾，米宝被惊到了，忙回头看我。我给她一个安然的笑脸儿，说：伴伴放屁屁啦！伴伴睡着啦！米宝释然，又去玩了。后来每一次听到伴伴放屁屁打鼾，正在玩的米宝都会忙忙地扭头看我。三个多月过去了，米宝一直记得属于我们俩的游戏。每次听到伴伴特别的声音，不管在场的有几个人，她一定会四处找我，跟我会心一笑。
　　 下午我和宝儿爷爷又过去看米宝。小家伙手里在摆弄一个彩色的塑料圆环。玩着玩着，像想起了什么，握圆环的两只小手高高举起。我说：举高高呀。米宝做势要放下，我便配合她喊：一、二！米宝便把圆环重重砸下来，咯咯地笑。然后一次一次，乐此不疲。我跟宝儿爷爷说：娃娃在逗我们乐呢。那也是之前玩过的一个游戏，不知怎么她便记住了。而且记得当时我们的开心，所以一次次地表演给我们看。
　　 宝儿妈妈回来了。宝儿妈妈中午会回家吃饭，和米宝分开的时间短一些。米宝一看见妈妈回来，满脸欢喜，声音是清亮、短促而上扬的“a”，手舞之，足蹈之，身扭之。如果刚好饿了，就怀里拱着要吃的。宝儿爸爸要到晚上才回。一天没见，小家伙除了手舞之，足蹈之，脸上还做足了表情：两个圆眼睛眯成细细的月牙儿看着爸爸，小嘴半张，嘴角上翘，发出的是细声细气的“i——”的声音，若有似无，曲折绵长。
　　 米宝眼睛眯成月牙儿的时候不止是见到爸爸，还有吃得开心的时候。如果哪顿辅食合了她的胃口，每喂一口饭她便给你一个眯眼的表情。只是嘴巴被食物占住，发不出那能萌化人的声音。
　　 米宝太爱笑。开心了，饭店里、商场里，不管到哪儿都“a!a——”地叫。如果正好坐在腰凳上，两只小腿儿还交替着甩动打拍子。米宝很少伤心地哭。不过你要不让她啃苹果，还把大块的苹果从嘴里往出掏，或者强行把她正在啃的苹果“夺”走，那哭声绝对是“我的太阳——”那种分贝的，并且瞬时小脸儿就变成带雨梨花。
　　 米宝还不会说话。可是当我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突然觉得米宝一直在和我说话。说得那么好，象唱歌一样动听。她那么真实而直白地表达着自己，你听不懂她便生气，你听懂了她便开心；你明白她她很快乐，你快乐的时候她也记得。你的头在她身上拱呀拱的时候她咯咯地笑，她激动的时候也会在你身上蹭呀蹭，或者干脆给你的脖子和脸涂上颜色（抓烂啦）；她和你玩顶牛牛（额头相对用力顶对方）的时候可认真了，你要用些力气，才能觉得势均力敌呢。不过顶完牛牛，米宝就又开始咯咯地笑了。
　　 米宝又开始唱了，这次不怎么开心。——是刚睡醒，找人呢。我得赶紧过去，一看见人来那朵蹙着眉的花就开啦。
　　
　　 注：文中的字母或单词均为汉语拼音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