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虎子 (散文)
一
老公知道我喜欢动物,生日那天,特意送我一只松狮犬。它一身红褐色的长毛,光滑柔亮,像一匹华丽的绸缎。四肢粗壮有力,威风凛凛。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老公玩笑着说,长得像狮,我偏叫它“虎子”。看它还神气不?我听了暗自偷笑。
虎子像一只刚出生的牛犊,对什么都感到新奇。早上,我把它从厂里带到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溜达,那里树木葱茏,虎子很喜欢这个地方,它老远便会飞速地从马路那边穿插过来,纵身从河沿跳下,姿势像跳高运动员一样优美潇洒。它像一匹腾飞的“骏马”,昂首挺胸,四蹄生风,尽情地在树林里来回奔跑着。跑累了,到处追逐小鸟玩,看到小鸟在草地上蹦蹦跳跳,会故意把身子放得很低,悄悄地接近,可聪明的小鸟早己觉察到了,“倏”的一下飞上枝头,歪着小脑袋叽叽喳喳不满地向虎子说着什么。这时,虎子会显得很着急的样子,围着树乱转,然后两只前爪搭在树上,仰头望着树上的小鸟说着让人听不懂的“狗”语,发出“哼哼”的声音。
虎子很温顺,一墙之隔的邻厂有几只宠物狗,一见它便会把它团团围住,朝它怒吼,虎子则不以为然,继续走自己的路。有一只小狗得寸进尺,上去扯下几根虎子漂亮的狗“发”。一旁的我与小狗的主人都害怕虎子会突然发飚,来个反攻。可虎子“大狗有大量”,摆摆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让我认为虎子虽然外表看着威武,其实内里还是有些懦弱。
一天下午,我带着虎子骑电动车回家。经过沙厂门口,从里面窜出三只沒栓链子的狗,它们一看到我,马上来了个半包围,一只在前,挡住了我的去路,那两只分别围在我的左右。慢慢朝我腿部靠拢,我抬起腿,加大油门,闭上双眼朝前冲去。只听“嗷“的一声,前面那条狗被车撞到在地,痛苦地叫着。我的车子也被撞得东倒西歪,冲出几米后也倒了。就在我惊慌失措时,那两条狗趁机又跟了上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冲了过来,虎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咬住了其中一只狗的脖子,让它无反抗之力。另两只狗一看大势不好,顾不上同伴,各自逃命去了。
虎子摇着尾巴就像凯旋的将军,朝我欢快地跑了过来。看来我以前小看它了,虎子不光有光鲜的外表,也有强大的内心和勇猛的斗志。
一战平天山。从此,那些狗,一见到我,便会撒开它们的狗腿,逃之夭夭。
二
突然有一天,虎子懒懒地趴在地上,早上不肯吃饭,也不跟着出去遛弯了。
“怎么,不舒服了吗?”我问虎子。它没有抬头,只是无力地看了我一眼。我发现它双眼通红,眼角还有一些分泌物,肚子一起一伏,呼吸急促还发出一种低低的嘶鸣。试试它的脚垫、腋窝,好像很烫。我连忙叫来老公,一起把它送到宠物医院。
到了宠物医院,医生给虎子量了量体温,“是高烧,综合这些症状,初步诊断是狗瘟,己经是中期了。”
“狗瘟?中期?”我与老公几乎同时惊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担忧地问道。
“如果想知道准确病因,还得测一下大便。”医生说。
“测吧。”我与老公几乎同时回答。
医生麻利地取样化验,虎子相当配合,难道它也知道这是在为它治病?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千真万确是“狗瘟”!医生用严肃的口吻对我们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我必须实话实说。狗瘟是一种很难治的病,特别是品种狗,现在狗狗己到了中期,治好的希望很渺茫,可以说花钱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医生,你一定要治好它,它才四个月呢,它还是一条小狗……”我还想说它还没谈恋爱呢?感觉不妥,又咽了回去,可眼泪却不争气地从脸颊流了下来。
医生面露难色地摇了摇头。
虎子耷拉着眼皮,尾巴也无力地低垂着。泪水又一次蒙上了双眼,我跑到了门外,后悔自己太粗心,发现的太晚了。其实,前两天就感觉它有点异样,偶尔地咳嗽一下,当时认为它也许有点感冒,绐它灌了一点消炎药,以为没事了,谁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呢?
“不过……”医生有些迟疑地对我们说,“可以让它死的不太受罪,这是唯一的办法,给它输液,包括水分,营养、消炎。但它还是会死去的,只是不会干竭而死。”
还没等我们回答,医生接着又说:“大约一千元左右吧,都是进口药,不过,这个钱也能买一只健康的狗了。”医生说完,用征询的眼光看了我们一眼。
“能重买一只狗了”这句话重重地砸在我的心里。医生言外之意是让我们放弃对虎子无谓的治疗。那样,虎子在不久的将来,或许用不了几天,将会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能与我们相依相伴了。
我泪眼朦胧地再次望向虎子,此时的它已闭上双眼,身子微抖,像一个在等待宣判死刑的犯人。我的心难受极了,它在等待命运的宣判,不,确切地说,它此时的生死大权是掌握在主人手里,而它自己只能消极等待。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力量,我缓慢而有力的对医生说道,“再买一只狗,可它不是虎子啊?不管花多少钱,我们一定要救它!”
“是的,医生,请你尽力吧!”老公也语气坚定地说。
医生听到这儿,沉默了一下,“但愿出现奇迹吧!”他综合整个病情,当即给狗狗打了六针。
医生说先开五天的药,如果有好转,再连续打两天,如果效果不好,咱也尽人事听天命吧。临走嘱咐要给狗狗吃好,喝好,要每天给它按摩,让它保持身体舒服,心情愉快,这样就有利于提高身体的免疫力。
回家以后,拿出狗粮,可虎子连看也不看;又用花生油给它炒了两个鸡蛋,它连闻都不闻,把脸转向了一边。我带上手套,用力掰开它的嘴巴,用小勺给它放在嘴里,可它又把炒鸡蛋吐了出来。
“你不吃,怎么办啊?”我突然想到,人不舒服,也不愿意吃油腻的东西,狗也许也是如此吧?马上倒了,又重新清炒了两个,可狗狗还是不吃。望着狗狗那虚弱的样子,我难过极了,对它说:你知道吗?你生病了,你病的很严重,很严重!医生说如果你不吃饭,身体会马上垮掉,你会死的,你舍得离开我们吗?它静静地听我说完,似乎听懂了我的话语,竟然奇迹般地把炒鸡蛋都吃了。
它听懂了我的话,它真的听懂了我的话!它给了我一线希望,我抚摸着它的脊背:“虎子好样的,从今天起,我负责安排好你的一日三餐,你负责吃好喝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让我们一起加油!”我轻轻地给它按摩起来,它一动也不动,这时,我看到它的眼里有一股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我的眼睛也再次湿润了。狗狗也是有灵性的,它心里也许一切都明白,只是无法表达出而已。
一连打了五天,可虎子一点起色也没有。医生最后也快放弃了,用哀怜的目光望着虎子,劝我们不要浪费钱了,说我们已尽到了心意,对得起它了。如果药物有用的话,病情应该减轻了。
我与老公恳求道:医生,咱再试试吧?在我们的一再要求下,医生还是同意了,但前提是不要来医院了(怕给别的狗传染上),让我们拿着针回家自已给狗狗打。
回来第一天晚上,老公把虎子抱进了客厅,老公坐在沙发上,虎子很听话的把头搁在老公的腿上,等待老公给它打针。一共六针,要分开打,后三针要等到后半夜,一贯睡不醒的老公到后半夜就自然醒了。有一次将狗狗打痛了,它“嗷”地一声叫了起来,还没等老公说“抱歉”,虎子便摇起了尾巴,重新把头又放在了老公腿上,仿佛在说:没事的,我不疼,打吧!看到这儿,我俩不禁笑了,它简直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么。
漫长的两天又过去了,可虎子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老公也有些失望了,开始相信医生的话了。我没有放弃,只要虎子活一天,我就要尽我所力,尽我所能去救它。我又百度了一下,有人说:每天给狗按摩,还要给它吃消炎药。从那天起,每天三次在它的狗粮里或鸡蛋,或骨头汤里搁一粒消炎药,又吃了几天,狗狗的哮喘还是一点也没见效,我望着日渐憔悴的狗狗,心里感到一阵悲伤……
不知半夜几点,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小时候的果园,苹果树长的好茂盛,成熟的红苹果挂满了枝头,苹果树下,绿油油的花生正在迎风舒展,正在欣赏这一幅美好的画面,突然从远处跑来了一只狗,它昂首挺胸,四肢生风,像一匹骏马,近了,近了,啊,是虎子!
第二天早上,我期待奇迹的出现。照例给虎子喂好了早饭,老公推门准备出去上班,虎子这时突然站了起来,它摇摇晃晃地跟着老公出门了,我看它那么虚弱,推开门让它回来,它却不肯。老公说:我不开车了,陪着它慢慢走走吧。看来,虎子有好转了。
十多天过去了,在我们的细心照顾下,虎子的病好似有了好转,眼睛不再是那么的红了,清爽了好多,它能颤颤巍巍地自己站起来吃饭了。看到这儿,我们心里有一丝欣慰,更充满了期待,期待奇迹的出现。
或许是我们的诚心感动了神灵,或许是药物起了作用,从那一天起,虎子逐渐恢复了健康,又恢复了往日的虎虎生威。时常雀跃着奔跑在我的身旁,依然是那么的威武,那么的勇猛。
三
经过一场劫难,我们与虎子的感情更深了。上班时,虎子乖巧地爬进我的车里,温顺地坐着,头向着车窗,一双眼睛警惕地注视着身边的车辆。有那么一两次,旁边的车过于靠近,虎子便迅速从座位上站起来,脖子上鬃毛直立,对那些过于靠近的车子发出一两声短促的吼叫,好像在告诉他们,我可是不好欺负的。老公听说以后,笑称虎子是我出行平安的保护神。
去商店,虎子也跟着我,为了安全起见,给它系了狗绳。有一次,因专心给爱人挑选毛衣,给了小偷可趁之机,风衣口袋里的手机被人夹走了。当那人得手后转身离开时,虎子猛地挣脱牵着它的绳子,向那人扑了过去。那人见虎子扑来,抬脚就踢。虎子机灵地躲过,再一次猛扑,从那人手里抢回我的手机,放在脚下,并汪汪地朝我叫唤。那人转身欲逃,虎子又一次扑过去,死死地咬住那人的裤管,任凭小偷拳打脚踢就是不松口———此刻的虎子,正义、勇敢!
那天,天气异常的闷热,因厂里急需从银行提出一笔款子。看时间,银行即将下班,我心急火燎地抓起手提包就往外跑,虎子紧跟其后。等我走进车棚,推起电动车时,方才发现,丢在办公桌上的钥匙沒拿,我在心里责备着自己,转身往回跑,可虎子却总是在我脚边打转转,仿佛不让我走的架势。我有些厌烦地吼了它一声,而它依旧挡着我,一反平日里的懂事和乖巧,还不断地发出哼哼声。我低头一看,心花怒放:原来,虎子嘴里叼着我的车钥匙。哈哈,谁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家乖巧的虎子还能吐出钥匙来呢。
感谢爱人,送了一件给我带来无限乐趣的礼物—-虎子。万物有灵,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万物有爱,当你付出爱的时候,也一定会得爱的回报。于人如此,于动物,又何尝不是?


文章的后半部分则围绕虎子生病逐步展开,从对爱犬的无比担心,把它当作一个家人去呵护关爱;到为治它的病不惜一切去救治,宁愿花重买一条钱也去挽救一条连兽医也失去信心的狗狗。作者为了虎子的病情数度落泪,虎子因为他们的尽心眼中亮光晶晶,这些,充分表现出人与动物之间真挚的感情,表现出人与动物之间的高度和谐,表现出"动物是人类的朋友"这一鲜明的主题。读到最后,我被作者与虎子、虎子与作者之间的感情所感动了。
整个文章既渐次展开,同时又富于起伏;白描的手法让描写显得生动有画面感,富于起伏的叙述又让内容富有张力;文字清爽,语言晓畅有自己的特色。因为写的是自己的亲历,因此整个文章显得富有真情实感,有一种感染力。很喜欢这样张驰有度,跌宕起伏的来自生活来自心田的文字,这样的文字不仅表现出作者较厚的文字功力,同时也有理由相信作者只要坚持观察坚持感受坚持动笔,一定会写出更美更好的文字来。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