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蓉城】老井(杂文随笔)
我的家乡在南方的一个小乡村,那里小河环绕、甘蔗成林;那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那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爱我的家乡,而最让我难忘的是村头的那一口老井。
从我记事起,便见到老井是被水泥包裹严实,看不见真容,只有一个压水器是它与外界的联系。只需把压把微抬起又用力压下,一股清凉的井水便喷射而出。老井的周围是水泥铺成的一个平台,平台边上是一棵几百年的荔枝树,又粗又壮的树杆并不是竖直的,而是弯下腰来横直向前,浓密的树叶为井台遮风挡雨。老井的前方是一个池塘,每天从井口流出的水,最终流入塘里,那里有成群的鸭子在嬉戏,池塘边是甘蔗林和菜地。
老井象母亲一样,养育了一村的人,也滋养了无数的动植物。那时,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该属老井了。
早上,天还微微亮,就有人来到井口,一担担挑水,注入自家的大水缸里。人多时,人们还在老井前排起了长队,彼此用壮语交流农田与桑麻。
中午,一群孩子聚在老井周围。井台边的灌木是他们捉迷藏的地方;他们还在横直的荔枝树杆上走来走去,把麻绳在树杆上打两个结,便荡起了秋千。他们口渴时就到井口压下压把,捧一掬清冽甘甜的井水入口,顺便洗脸、洗脚。在南方严热的天气里,这是多么消暑与惬意啊!
傍晚,乡亲们赶着牛,扛着农具回来了。他们会到井台上,清洗耕具,顺便给那一身泥的牛也洗洗,牛舒适得“哞”地叫了起来。
晚上,银白的月光洒在池塘里,蛙声此起彼伏,星光也在池塘的倒影里一闪一闪。依然有乡亲来到井口取水挑担,用来洗澡、洗衣。夜深了,一切终归安静,老井也渐渐入睡。
后来,我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不知什么时候,家家通了自来水管;家家盖起了小洋楼;而井台边的池塘被填埋建成了停车场;插秧机、收割机取代了原始农具;再没什么人到老井这来,连孩子们也呆在家里看电视、上网。老井被周围长起的灌木杂草所掩盖,象风烛残年的老人,陪伴她的只有那棵粗大的荔枝树。
而我的记忆里,常常浮现人们聚在老井周围谈论、玩耍和清洗的画面,还有那月夜下沉睡的老井,再也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