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舟·神釆飞扬】飞不起的风筝(组诗)
1、瀛海
离故里五十公里
地球画了一片大海
云雾散去,阳光送出一片白帆
船民撒出的网如云朵
收回的是一袋袋叮咚作响的银币
小渔村的夜,风不请自来
摇动妈祖庙的风铃
抚慰所有辛劳的人进入梦乡
茅屋头顶的明月,落在竹叶青的酒瓶上
闪耀着宝石的光芒
2、零上三度
在饶平北部山区
蒜苗叶子都凝了霜
大溪水里的鱼,冻成了化石
挎着火窗的老人,在楼子门口晒太阳
一群饮了井水上学的儿童
像刚刚发芽的种子,并不知道未来这株植物
长得多高,开得是什么花,结得是什么果
并不知道,山上的黄土,除了埋葬祖先
还可以埋葬童年那只飞不起的风筝
3、从前的油灯
我家居住在粤东深山里,没有电灯
天黑齐了,才舍得擦亮一盏光明
煮饭时蟑螂掉进去也看不见
番薯和白粥把我的童年喂得面黄肌瘦
有月光的夜晚,去田园里灌水的人
看露天电影的人,偷偷约会的人
把日子过得很暧昧。到了春节之夜
千村万落在家门口挂灯祈福
我以为是天上的星星一起私奔凡间
4、元旦过后
春节的大戏就要响锣了
首先是养了一载的鱼塘
池水被排放,草鱼、鲮鱼、鲢鱼们
逃不出渔网,成为屋檐下风干的鱼干
小鱼小虾也逃不掉,排水口里守着竹筛
集体被屠杀的鱼,拉开了春节的序幕
接着登台的是酿酒、制新衣、摘柑、蒸糕
神和祖先端坐在庙堂之上,接受祭祀
当鸡腿不再成为我的企盼
我爬上厨房的窗口,偷偷观看
邻家女孩穿上了什么样的花衣裳
5、出生地
在时光的土地上
出生地这株长了千年的古树,越来越丑
密密麻麻的鸟巢,像毒瘤挂满了枝丫
老的鸟儿留下来,年青的飞走了
滋润生命的血管浑浊不堪
多少年过去了,没见它开过像样的花,结过甜蜜的果
唯一令人牵肠挂肚的,是它根部
大大小小的坟墓,埋葬了无数游子的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