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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晓荷】打落水狗(散文)


作者:鹏飞哥 白丁,0.7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601发表时间:2021-01-11 14:55:11


   这辈子,我记不清自己到底写过多少文字?每回写些有关爱情或友情题材的文章,我总是“下笔如有神”。哪怕身上被放了鲜血或心灵被笔划开,我都可以厚颜无耻,瞪着大眼,洋洋洒洒、毫无羞意去完成。然而,要提笔写起父母,我笔头的墨水结冰了,心里开始迷茫,步伐开始凌乱,整个人好像跌入了万丈深渊,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因为父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我不敢去得罪;也不是因为父母过于完美,我不敢去触及。只是父母是我心头最柔软的一块肉,他毛细血管特别发达。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课题,我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落笔。我担心由于自己的技艺不高,让笔头划破了一个口子,那内心的感情大坝就会溃堤,一泻万里,血流不息,永不愈合。
   父母都是凡夫俗子,他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可他们在我的心目中却无比高大,以至于我一辈子都会尊敬他们。
   如果说,我是父母生命的延续,那么我应该有义务去延续他们的生活。可是,自从我学会读了几篇文章,写了几个汉字,我心里便开始膨胀起来。我觉得自己的胳膊有力了,觉得自己的双腿长长了,觉得天下没有哪一道坎坷不能逾越。所以,回首再望,我发现原先高高在上的父母,他们突然变成胆小如鼠,变成世界上最悲催的小人物,一切都不敢冒进。不管是我闯荡江湖,或者蔑视社会权贵的时候,他们都担心得瑟瑟发抖彻夜难眠。
   父母生我育我,但我未能全部遗传他们的基因。父亲不抽烟不喝酒,而我经常腾云驾雾,以酒争雄;母亲花钱如半夜憋尿,而我却挥金如土,尽为庆兴。
   这或许就是我们之间的“代沟”。父母是生长在物质极为匮乏的年代,而我却生活在改革开放的时期。所以,那种“解、开、放”的豪情变成了父母的忌讳,却又偏偏变成了我生命的底色。每次,我购买东西回来孝敬他们,他们都不高兴我的慷慨,脸上总露出对金钱的疼痛。他们不表扬我,时不时还怒斥我不知天高地厚。我不听令他们,他们越不让我给他们买,我就越买越多,以激怒他们的方式去补偿他们过去为我所吃的苦,同时也以此来满足于我个人内心的虚荣。
   现在母亲已经走了,她狠心地抛下了我。在她病重的那段时间,为了不让我去花钱,她强忍着疼痛跟我“作对”。直到今日,再回想那时的母亲,觉得自己其实也像她老人家一样“固执”。
   每年,我回去给他们过清明,旁人总是有说有笑,高高兴兴,好像清明节是他们难得的一次聚会。而我总是默默、静静地给母亲坟墓除草。我拭擦坟墓的石碑,就好像给母亲洗脸;我给坟墓除草,就好像给母亲拍去身上的灰尘;我给坟墓添土,就好像给母亲添衣……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我眼里含着泪水,但是我不能出声。毕竟我已经是个过了“不惑之年”的人,我不能让别人说我软弱,我更不能让人耻笑我“虚伪”。每到这个时候,母亲遗留在我身上的“固执”基因快要把我点爆,我想把母亲的坟墓打开,我想从坟墓里把母亲扶出,我想再跟她老人家共桌吃一餐饭。我情愿她在桌面上又痛骂我“乱花钱”,痛骂我倒掉她最喜欢吃的那些剩菜……可是,我再也听不到母亲的责骂,耳边只听到乌鸦的叫声和自己心跳的声音。
   母亲是一个“无情”的老娘。她走了没有留下电话或微信,就连她在九泉的住址也没有留下来。每当我想念她的时候,除了举目瞭望天空和瞭望那无边无际的星星,我根本找不到她的影子。母亲更加绝情的是,她明明懂得我跪在坟前内心是多么的伤感,她却无动于衷。她只面带微笑用一道淡淡的目光,从墓碑上默默地窥视着我。如此冷漠的老娘,她为啥经常闯进我的梦里,让我天天为她魂牵梦绕。
   面对社会的竞争,面对生活的挑战,我从来没有畏缩。然而令人失落的是,我在城里建好了一栋别墅,母亲却偏居于老家一座山脚下面;我每天上桌品尝着美味佳肴,母亲却独饮荒野上寒风;在严冬腊月侵入人间,我想买件衣服送给母亲,却不懂得母亲身在何方;当天上风和日丽,我想帮母亲晒晒被子,她却把墓门封死……母亲呀!您也太无情了,无情得让我想向您还债都找不到机会。
   面对母亲如此的冷漠,我要抱紧父亲!我不能让父亲也无情地悄悄溜走。我需要他的体温,我需要他的气味,我需要他的责骂与笑容。我是个贪婪而又长不大的孩子,我怕成为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如果,如果真的能够,我愿意用生命的几十年,去换取母亲的回来。
   一天仍然是二十四个小时,日子按部就班地日起日落,但失去母亲的日子,心里太难过了。虽然太阳天天照在我的脸上,但是心底还是冰凉。过去在老师和父母的强迫下,我背得过不少的古诗,但是时过境迁我已经忘记。然每次被弄疼手脚,我嘴里总是本能地喊出:“我的妈呀!这句“我的妈呀!”已经长在我的身上,像影子一样陪伴着我。
   其实,父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跟母亲都是一个秉性。他已经是个八十多岁的白头老翁,性情上却一点没有改变,他总把我当作一个不长大的孩子。他心里明明懂得我是孝子,但由于我“乱买东西”赠他,他又觉得我不够“顺”。因此,他经常像交警叔叔一样黑脸向我。有时他看见我事业不顺,他就拿出那点他掖藏一辈子的蓄储,塞到我的手里。他如此“欺负人”使我哭了很多次。
   或许是命运的不幸,我竟投胎在如此的家庭,从来得不到父母的“欣赏”。父母的手就像风筝的线,时时按着我的脖子,永远不让我“自由”。
   当下有多少人自由自在,不管天,不管地,不管生育他们的爹娘。有钱自花,有乐自娱,他们已经过上了“神仙”般的生活。人家的命为什么那样地“好”?而自己却那样的“倒霉”!我“羡慕”他们口水都禁不住流到了嘴角。
   每当看见别人理直气壮地伸手跟父母要钱,我就感觉到自己的悲哀,自己的父母也太不争气太无能了。他们只懂得勒紧裤带,咬紧牙关去省下嘴头的粗粮来喂我,到头来我还糊里糊涂去对他们感恩戴德。
   或许自己天然就长有“奴性”,像一条可怜的贱狗,每天接受父母的残羹剩饭,还摇着尾巴趴在他们的身边。我怎么就长不出“铁石心肠”?人家父母造大房子给孩子居住,出门就登专车不让孩子走路,每天还锦衣玉食吃慢慢香,到头来孩子还可以把他们当作“累赘”置之不理。
   这就是命!前世到底做错什么?今生我还债来了。小时候,父母是那样地小器,一个月才让我吃上一次晕菜,等听到别人私下议论他们不好,我还差点磨刀去找别人算账。
   我要痛批我的父母,我要像“红卫兵”小将一样狠狠地批斗他们,我要把他们“打落水狗”。即便我不能割断与他们的血缘,但我也要把他们踏在脚下,去追求我“凤凰涅槃”的重生。
   雷公,你打吧!上帝不会让你去劈死一个追求真理和自由的人。在盛行追求“人权、民主和自由”的当下,我才不怕牛鬼蛇神。
   孩子们,勇敢起来吧,只有敢于斗天,敢于斗地,敢于去斗养育我们的父母,我们才能真正获得自由,获得潇洒,获得……
   不好了,隔壁村的二赖出事了,他逼死父母散尽家财,今天在村头吊颈自杀。他死得非常难看,双眼翻白,七窍溢血,就像一条死狗挂在大榕树下。苍蝇、蚊子、蚂蜂都叮着他的尸体,他身上的臭味比茅坑里的大粪臭了万倍,现在没有人再敢踏上那条二赖吊颈的那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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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打落水狗,作者以反面的写作手法,将父母的爱和自己对父母深厚的情感描述得淋漓精致。是啊!身处那个年代的父母,他们吃过苦,明白生活的点滴都来之不易。也铸就了他们一个时代的思想,而随着改革开放,年轻人的思维却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两个时代人焦灼在一起,一种声音在节俭,另一种声音拼命地帮他们买,我想父母口头说,但其实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是暖洋洋的,是爱。精彩好文,文章生动精彩,描写细致细腻,情感充沛,耐人寻味,佳作力荐共赏,感谢老师赐稿晓荷社团,欢迎继续来稿。 【编辑 陌小雨】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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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陌小雨        2021-01-11 14:56:53
  一篇非常不错的好文,尤其文头文中,对情感的描述让人像喝了密一样美。
山本无忧,因雪白头……
2 楼        文友:千年一叹        2021-01-14 20:15:03
  精彩好文,欣赏了。
3 楼        文友:双木        2021-01-19 19:26:26
  文笔生动、精彩,感情细腻,作者是个有故事的人
4 楼        文友:吉羊山宝        2021-01-19 21:21:29
  好文,希望不要被强权禁锢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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