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最美丁香】那个和我聊了455天的女生(小说)
一个人单身久了,连条狗都觉得眉清目秀。不得已,只好常年混迹于各种聊天软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着上天听到我的心声,赐我一段美妙的恋情。
之后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在一个聊天软件上认识了一个女生,她也是这浩浩荡荡被催婚大军里的一员。我们彼此交换了微信,聊了几次之后,就沉寂下来了。
原以为会像以前那些聊友、网友似的,从此再无交集。没想到,事情却还有转机。
因为一个话题,我们再次聊了起来。这一次,我发现她是个挺有意思的女生,说话有趣又天马行空的。我开始很期待每天跟她的聊天,她很健谈,几乎什么话题都能聊上几句,甚至有些观点和脑洞让我觉得很新奇。
当你每天和一个人聊天,聊久了就会开始产生依赖。虽然没有达到非卿不娶的境地,但是好感总还是有的。偶尔说些暧昧的话,她没有认同但也没有反驳,我姑且就厚脸皮的认为,可能她的心情跟我是差不多的吧。
不知不觉我们居然聊了这么久,我也很意外,就算是和好朋友都没有这么高的聊天频率,我们几乎是没有一天间断的在聊天,聊了一年多。每天都有无数的话聊,居然也不嫌烦,我甚至都要产生幻觉,我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她会发可爱的表情,会发好看的图片,会分享好听的歌曲,搞笑的段子,也会吐槽她的工作。这一切多么正常啊,我从不觉得她有任何问题,倒是觉得这女生挺可爱的,能够认识她还挺幸运的,跟她呆一块,哪怕只是聊天也挺开心的。
她当然也不是一直都这么乐观、开心。有时也会丧丧的,说些丧气话,但是往往在我还没反应过来要回复什么的时候,她又嘻嘻哈哈说起别的事,或者给自己加油打气,仿佛刚才的话只是玩笑一般。
真是难以想象我对一个人的印象竟然如此之深刻,深刻到记住所有的细枝末节。记住她喜欢的风格,记住她喜欢的书籍,记住她喜欢的零食,记住她喜欢的一切。
我原以为再这样下去,也许有一天会告诉她,我喜欢她。然而,一切在和她聊了455天后戛然而止了。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发出去的信息就像是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得到回复。我以为我是哪句话说错了,惹她不高兴了,所以她故意不理我。我把最后的聊天对话,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我怕是出于我自身的原因没看出什么子丑寅卯,还发给了朋友看。他们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因此得出结论,可能就是对方不想再继续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故事大概就结束了。可是,我突然很不甘心,难道那455个日日夜夜就只是一场梦?难道那455个日日夜夜的陪伴就这么一文不值,说舍弃就舍弃?我真的很不甘心,可是我们唯一的联络方式就是微信,她一直不回复,我简直毫无办法。
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找到了她的微博,粗略地扫了几眼,看着就像她平时的说话风格,但又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虽然偶有几条积极向上的,但是大部分太悲伤了,甚至有一部分在我看来有些稍显矫情。
我看到了她最后一条微博的发布时间是在我们彻底没说话的两天后。微博很短,只有寥寥数字:其实,我想说声对不起!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想对谁说对不起?这些问题占满了我的大脑。我从来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好奇心,想对这些问题刨根究底。
我细细地翻阅之前的聊天记录,想从里面找出些蛛丝马迹能有另外的方式可以联系上她。哪怕是最后见到她,她告诉我说就是不想联系了也无所谓,至少好好告下别吧。
我朋友说我真无聊,人家就是不想和你联系了,你还上赶着。我说,如果她真的不想跟我联系了,为什么不把我删掉?不把我拉黑?其实我知道,我也只是在逞强的安慰自己。我也不懂为何就这么执着。但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当初,天天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突然之间,她再也不和你说话的时候,那种情绪突然就凸显出来了。
我终于找到了一条关于她工作的地址。可是我找过去的时候,对方和我说,她已经离职了。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难道线索又要这样断了?我又想到了,入职资料里可能会有家庭地址。
我好说歹说,才让对方相信我真的是很紧急想要找到她。对方翻找出她当初入职时填写的资料,幸好她有写上家庭地址。我认认真真地抄写在纸上,在出发的路上,我却感到有些惴惴不安,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
我到达的时候,在门外看到了一对憔悴的中年男女。我上前问到:“XXX,有在么?”这句话,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咒语似的,那中年女人一听眼泪刷的就下来了,然后就崩溃地大哭起来。我有点手足无措,我在想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对不起,我……”“你是谁?找我女儿有什么事?”“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突然一直联系不上她,想知道她怎么了,她生病了么?”原谅我撒了个谎,我们只是素未谋面的网友,算得上什么好朋友。可是真相就在眼前,倒也无伤大雅了。
她的父亲沉默地点了点头,“那我方便去看一下她么?”对方突然愣了一下,好似我提了多么奇怪的要求。可是知道对方生病了,去探望一下也无可厚非,为什么要这么惊讶。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女儿,你还是回去吧。”她的父亲叹息般的说出这句话。
我有些丧气,我想我还是走吧,我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坚持要见她?可是这感觉超级难受,明知道真相就在前方,却又有一层浓浓的迷雾遮挡在前。
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问清楚吧,问清楚吧。来都来了,就算被拒绝,那也要被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道还有什么结果是难以承受的么?我转身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这是我从来不会设想到的一个结果。她不是故意不理我,她也不是病倒了,而是她不在了。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是那个和我聊了455天后的女生再也不会回复我任何信息了,再也不会给我发好看的图片了,再也不会和我分享好听的音乐和搞笑的段子了。这个世界从此再也找不到她的痕迹了。
她的相片看起来带着温和的笑容,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可是我突然感到一阵悲伤。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竟然哭了。
“我有个请求,我知道很为难,但是方便让我看一下她的东西么?”大概是看我很真诚,看我真的伤心难过,他们带我去了她的房间。
很普通的房间,房间里到处散落着各式的书籍。我知道,她生前最喜欢书了,还知道她喜欢写各种各样的小故事。
我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份抑郁症检测报告书,上面严重程度写着:重度。我真的无法想象她有重度抑郁症,她平日里就是那么嬉笑怒骂,吐槽客户时的义愤填膺,讲到她曾经喜欢的男生时的小忧伤,在我的印象里,她就是个乐观开朗的女生。
夹在报告书里的一张纸条掉了下来,我捡起来看了。「我也以为,我只是生病了,像感冒发烧那样,总是会痊愈的。可是我挺难受的,我不想假装我很开心,我不想出门,不想社交,不想见到任何人。我想我是多么糟糕的一个人啊,难怪没有人想理你。有时候真的难受得熬不住了,我就想要不和谁说说吧,但我又想,还是算了吧,没有人想听你说这些。世界上根本没有人爱你,根本没有人需要你。所以,我决定还是不熬了,我终于要放弃了。」
我突然想起很久前的一天,她和我说,她遇见个心理医生小哥哥长得还挺好看的。我说,是嘛?你怎么遇见的。
“我有抑郁症。”
“抑郁症?不是太了解,但是真的确定是抑郁症么?那和朋友聊天跟和心理医生聊天有什么不同?”
“和心理医生聊天要收费。”
“那你不如找我聊,免费的。”
后来的后来,她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而我也忘了。
我捂着脸,再一次无声地哭了。其实,我也想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听到你曾经求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