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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家园】蛇鼠升天(散文)


作者:南信 白丁,8.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861发表时间:2021-01-25 20:52:31


   家里的空调不运转了。请来师傅,打开机壳一看,里面几十根线齐刷刷被老鼠咬断。
   接好线,开了一晚上,空调又罢了工,不用说,线又被咬断了。这次,老鼠工作更加认真细致,将一根根线均匀咬割成无数段。
   接下来,咬了又接,接了又咬,整个夏天,我都与老鼠在战斗。最后,我只得甘拜下风,不吹空调了,改吹电扇。
   这般穷咬不放,是老鼠好色,爱上这红红绿绿的线皮,还是老鼠牙劲好,喜欢这金属线芯有嚼头?我想不明白。
   我想起从前的老鼠来。从前的老鼠和我一样住在土砖房里,一天到晚忙着找吃的,似乎没有嚼电线这爱好。
   当然,土砖房里点的煤油灯,没有电,更没电线,只有土墙上鱼网一般,大大小小许多洞。墙外有麻雀、蜜蜂洞,墙里有老鼠洞、蟑螂洞,还有蚂蚁、蟋蟀、蜘蛛等在此定居,整个一动物乐园。
   人与动物相安无事,唯有老鼠不安份,晚上弄得锅碗瓢盆叮当作响,白天也屋里大摇大摆地晃来晃去。我感觉,这房子它才是才主人。
   这日,我正坐在柴旮旯里看小人书。一只老鼠窜上我后背,不知它是在搞撑杆跳高还是搞三级跳远,噌地一下,踩着我肩膀飞跃而去,落在对面的墙角里。我望着它,它望着我,一双小黑豆眼,贼亮,它似乎很不满意:小子,你坐柴旮旯里半天也不挪下,挡我道了。
   我跺脚,真是岂有此理,发现脚上唯一的一双布鞋昨晚被它们咬了个大洞,两个脚趾头祼在外面,象裂开的大嘴巴,暴出两颗大板牙在笑。
   我又想起前日的事情来。
   前日母亲买了两块钱肥肉,煎了油,把油渣捞到碗里摆在桌上。
   已有半年不知肉味了,我眼巴巴看着半碗油渣,香喷喷,黄澄澄。
   没防两只老鼠正在头顶的楼板上决斗,吱吱嘶咬,一鼠不敌,被打得小便失禁,一泡鼠尿从空洒落,不偏不斜,正中碗里。接着,叭哒一声,战败的老鼠从梁上掉落,砸在碗沿上,将碗打翻。没等我愣过神来,它已翻身飞逃。
   娘希匹,新仇旧恨,一齐涌心头,我决定收拾这些个鼠辈。
   我站起来,老鼠一转身便进了墙洞。我暗喜,弄块破布堵住洞口,从门旮旯里寻根粗铁丝,插入正煮着猪食的藕煤灶里。眼看烧得通红,拔出迅速往老鼠洞里插,感觉戳到一团柔软,便听到了嗞嗞的声响,一股青烟夹着一股肉焦味从洞里飘出来。
   我吸了吸鼻子,真香,这大约就是烧烤的味道。
   这种红烧老鼠不是我首创,灵感来自一次屠鼠大会。
   上年冬天,邻居二楞子抓了一只一斤重的超级鼠,村民们都来围观。怎么处决它?一锄头磕死,似乎太没意思,大家七嘴八舌,有个聪明人岀了个主意,淋油活烧。
   大伙齐声道好,这么个大家伙,不知繁衍了多少鼠子鼠孙,糟蹋了多少粮食,处以极刑才能解恨。于是浇上柴油,点火,嘭--只见一团烈火,流星一般飞蹿而去。也许烧昏了头,这家伙不往前面池塘里跳,偏往侧处稻田里逃。
   稻田里收割完毕,满田稻草已晒干,正待收走,火球滚入其中,稻草瞬间点燃,哔哩哔哩,风摇火摆,烟尘滚滚,稻田顿成一片火海。
   那时稻草要用来喂牛垫圈,烧火做饭,几乎跟粮食一般珍贵。大伙一时间呼爷唤崽,提桶端盆,忙不迭地灭火救草。
   屠鼠大会最终以一丘田稻草为代价,火葬这只老鼠。
   对付一个老鼠,人们往往要弄出很大的动静,常见满大街的人追着一只老鼠打,相比而言,蛇杀老鼠要低调许多。
   那一日,我正在一堵土墙边行走,忽然,“嗖”的一声,一条三尺长的菜花蛇闪电般从乱草中跃出,还没看清怎回事,在吱吱的尖叫声里,一只老鼠已被蛇逮着,蛇身已缠住了老鼠。我拿根棍子去拨弄,蛇愈加收紧身子,对我打扰它享用美食很不爽。
   蛇遇上鼠,将其一招闷杀,蛇遭遇上鸡,又能擦出怎样的火花?
   一个春日,我正在邻居家菜园的堤墈上偷拔竹笋,一条几尺长的大黑蛇,忽地从堤坳上滚落,落在前面的鸡群中。
   前面一只母鸡正咯咯咯,带着一群鸡崽边走边爪觅着食,面对这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老母鸡羽毛竖立,战斗力瞬间爆棚,不由分说,对着长蛇雨点般的一阵暴啄。一旁的小鸡,围着蛇叽叽喳喳助阵。
   大黑蛇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碰上这只不要命的战斗鸡,劈头盖脸遭了一阵痛啄,仓皇往堤墈上逃。老母鸡不肯罢休,张爪筛翅,扑上去又一阵狂轰烂啄,蛇又滚落下来,折腾了几次,这条倒霉蛋终于爬上堤墈,逃入棘丛中。
   大黑蛇的表现,我怀疑它根本不是一条蛇,而是条大黑蚯蚓。
   从前的蛇,确实多,确如大雨后泥地上到处乱爬的蚯蚓。
   小时候,我常常打着赤脚在田地间行走,一不小心,脚下便踩着一砣冰凉,低头一看,准是一条水蛇。水蛇在水中游动如春风拂杨柳,似少女扭肢腰,优美性感灵活,在岸地上,则老年痴呆一般,踩着它,半日方抬起身,缓缓爬离而去。
   水蛇多,但在蛇类里,真正的大家族是泥蛇。
   老家门前有口过水塘,池塘的南北两头连着溪渠,每天傍晚,我端着饭碗站在溪边的白杨树下吃晚饭。月上柳梢头,蛇约黄昏后,这时候,成群结队的泥蛇从池塘里鱼贯而出,赶集一般,密密麻麻,浩浩荡荡,在水渠肆意嬉游,连绵十数米。
   我不明白哪里来如此多泥蛇,仿佛从泥地里生长出来的,野草一般,一茬一茬,无穷无尽。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腰包渐渐鼓起来,肚皮也渐渐鼓起来。鼓起来的肚囊,也在改革开放,调整产业结构,不再满足于单一的大鱼大肉,思谋着填充些鸟兽虫豸之另类的东西进去,莫名其妙,恶心的蛇成为最佳填充物。
   自从蛇成了一等食材,这野草般蓬勃的泥蛇,很快便被巢灭。
   那一年夏天,从城里大学退休的吴教授在村头散步,看见二傻子在池塘边桃树下的洗衣石上杀蛇,半箩筐剥了皮白森森的泥蛇还在蠕动。
   老教授惊道,“咦!这东西,能吃么?”
   二傻子有点结巴,他白了老学究一眼,“没--没读过书么?蛇怎--怎不能吃?菜--菜花蛇都被人家吃--吃绝了,再不--不下手,泥--泥巴蛇都冒--冒得恰--恰--恰了。”
   二傻子不傻,知道先下手为强,果然没两年,乡间的泥蛇水蛇没了踪影。
   蛇什么时候变成了美味?我确信小时候没人吃蛇。上小学时,学校旁边有个废弃了好多年的氨水池,有一天,密封的池子被人砸开,里面竟藏有两条大蛇,一条自胳膊粗,头上长冠,另一条略小,也有茶杯粗,被人打死,曝尸三日,没人捡。
   街上也有一家收蛇的,只收几种蛇,他有个嗜好,吃蛇胆,收了蛇,取出胆一部分被他当场生吞,一部分卖给了药材商,而蛇尸,都被他用蛇皮袋装起来理了或扔了。
   那年代缺衣少吃,人们常常饿得前胸贴后背,居然对蛇视而不见。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错过了蛇,千万别错过鼠。蛇既可是美味,老鼠未必不是佳肴。
   网上一搜,果然早有人行动了,网载:有些地方有传统制作老鼠干的美食工艺。曾有食客管老鼠叫三吱,何谓三吱?幼鼠装在袋子里,用筷子夹一下,吱,叫一声。沾一下酱油,吱,叫一声。放嘴里喀嘣,吱,再叫一声,所以叫三吱。
   这消息,让人振奋,战无不胜的人口,终于向老鼠发起了进攻,把老鼠扼杀在摇篮,把祸害断绝在源头。若这股食鼠之风刮起来,三吱声必响彻五州四海。
   左边一道青蛇,右边一盘幼鼠,蛇鼠一窝,让它们在餐桌上再相逢,借着万物能容的人类大肚作婚床,一道升天,到天国里去恋爱吧!
   如此,甚好。
   我可以高枕无忧地吹空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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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散文,生动的叙述,有趣的文字,叙述人与鼠、蛇的生存之战,作者想像的结局是让蛇鼠升天,人们才能享受好的生活。文中叙述了自己家居生活长期被老鼠困扰,引出了蛇遇上鼠后将其一招闷杀,更奇怪的是鼠与蛇都成了一些人的佳肴。生动有趣的散文,感谢发文分享,推荐阅读共赏!【编辑:秋觅】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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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秋觅        2021-01-25 20:53:49
  生动有趣的散文,叙述人与鼠、蛇的生存之战,作者想像的结局是让蛇鼠升天。感谢赐稿支持,欣赏佳作,期待更多精彩!
秋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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