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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晓荷】金性尧在老家读“闲书”的轶事(随笔)


作者:心梦王水 举人,3357.9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712发表时间:2021-02-01 19:11:59


   金性尧《三国谈心录》后附录的台湾前远流博识网主编,资深文字工作者傅月庵《一分明月一分书》中介绍说:“金先生是浙江定海人……他一辈子没有跨进过学校的门槛,连小学文凭都拿不出来。真正的求学经验,就是在两间私塾启蒙识字后,全凭自修而成。说是“自修”,很大一部分跟天性、环境都有关系。金先生从小爱看书,家中业商,不甚管束,因此从《三国》、《水浒》、《红楼》,公案小说直直看到鸳鸯蝴蝶派……最后一路读进新文学领域,边读边写,书缘际会认识了阿英、郑振铎、傅东华、赵景深这些文坛前辈,甚至还跟鲁迅通信请益过,如此几已注定走上“吃文字饭”一途了。”这段文字特别指出了他年少时的“自修”读书意义,特别是读“闲书”。他在定海老家读“闲书“的轶事,趣事,看看一个大家成就的读“闲书”功能。
  
   一公案演义小说:“记忆中最流连,也可以说最温暖的一角”
   金性尧生于商家。商家重商,却有点轻学。故金性尧到了7岁,才由祖父祖母之命,进了他家东邻阮家私塾读书,老师以“富”“贵”二字为启蒙教育,在认识“人手足刀尺”之后,读的是《百家姓》《三字经》《幼学琼林》《古文观止》《论语》等历史上流传的训蒙之类的教材。从塾中放学归家,要背生书。晚上诵熟,有时逢诘屈聱牙的书,如“禹贡”等,读到“痛哭流涕”。读到终于可以背出了,先在母亲前试诵,其实他母亲识不了许多字,不过充一下数,试一试明天先生前的效果。这样读了几年,他逐渐成长,眼界加宽。私塾中学习内容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需要与兴趣了,于是他和大多数孩子一样“自修”起课外书来,而读的多是小说笔记之类。
   而根据当时的知识能力,对《西厢》《水浒》《三国演义》,按他自己说法“还有点不够格”,勉强看了《三国演义》,还是因为平时听过父老们眉飞色舞地讲过关羽、张飞等的故事,还有就是看过的三国故事方面戏剧,弥补了文字理解的不足。《三国演义》外,最初读的是《彭公案》《施公案》等。《彭公案》是清末长篇公案小说,作者贪梦道人,描述清朝康熙年间的循吏彭鹏在江湖豪侠的帮助下,如何惩治贪官恶霸、绿林草寇的故事。《施公案》是清代民间通俗公案小说,主要讲述了康熙年间清官施仕伦在黄天霸等江湖侠士辅佐下铲除贪官污吏、破案捕盗的故事。这些书的内容,既有清官断案的曲折情节,又有侠客义士拼杀打斗的场面,故事性强,富有高潮,类似于现在的侦探小说,而到了紧要关头,突然来上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吊人胃口,而一回紧接一回,让人欲罢不能。对于十来岁读书的金性尧自然很有吸引力。而且当时定海缺少大书店。而小书店只有这样用有光纸印的、内中夹插绣像的书。那时候读物奇缺,故而金性尧说:“但不管怎样,这些书跟我少年时的关系,却常常成为我记忆中最流连,也可以说最温暖的一角。”
   于是,他先是在家里读这些书。后来就悄悄带到私塾里。课间看得入迷,竟然上课也偷偷看起来。当时私塾,除了特别开明的老师,是绝对禁止学生读这类书的。可是他那老师看到了却没有叫他站起来,没有批评他,更没用教鞭打手。这大概不是老师特别开明,可能是老师的懈怠吧。这就让他对正课不努力,而却专看起小说等“闲书”来。
  
   二学“除暴安良”:“现在就算当喜剧中的一支插曲看好”
   快到十三岁时,他转学去了王家祠堂私塾(现东门里招待所那里),起因是老师袒护一个女同学。对这件事,他后来反思说:“其实呢,责任还在我自己:不该出言不逊辱骂这位女同学。”到了王家祠堂私塾,他觉得比阮家私塾“维新”,有英文,有笔算,有课外作业,觉得有趣味。而同学个性也鲜明,没有暮气沉沉,还有几个名家子弟,有胆魄,有勇气。大家课外都在读武侠小说,几年的积累熏陶,竟然产生学书中武侠豪杰,要替地方“除暴安良”的想法,平时,大家在课间交流读武侠小说感受,想要读以致用,于是有一天他们一群人相约共同商议“除暴安良”“大事”。
   他们选择的商议地点是雪交亭。对于雪交亭,他们听父老说过一些传闻,觉得雪交亭主人很有英雄豪气,很适合作他们盟誓的发祥地。雪交亭的故址原在蓉浦书院内。民国二年(1913)浙江省议会决议将镇鳌山麓前旧镇署改建成仁祠,并迁建“雪交亭”于此。这样,雪交亭距王家祠堂私塾就不远。
   大家到了雪交亭,雄心勃勃,举行盟誓仪式,按照刚刚学过的《左传》中的知识,要先歃血。可歃血没有牲血,最后大家只有忍痛割开自己手指,把指血涂在自己的口唇上,以盟誓表诚心。可他们是十几岁学生,是乳臭未干的孩子,无钱无势,更无飞檐走壁的本领,怎么“除暴安良”,他们感到一筹莫展。忽有一同学提出他有个亲戚,是海上王大力士的入室弟子,拜他为师,可达夙愿。
   于是,第二天,在这个同学带领下,去拜那人为师。那人也不过20来岁.开始拒绝,后来经他们再三请求,才半推半就同意。让他们参观他实行绝功的钢箭。又不让他们碰,吓唬他们说,里面有“机关”。
   拜师后,这个人也不表现功夫,也不教他们功夫。有天晚上八九点钟,他们跟着这个师傅漫步,路过孔庙(现在定海一中那里),看到孔庙的围墙很低,金性尧就请这个师傅略施小技,让弟子欣赏功夫。他却以“孔庙是庄严的地方”为由拒绝。
   这样过了半个月。金性尧对这个师傅由信任而怀疑,由怀疑而冷淡。大家也就洗手星散,回到“子曰”“诗云”中去。
   金性尧后来说:“我每想起过去所读的书,便要想起武侠小说,然后记忆中有浮出这幕戏剧来。现在就算当喜剧中的一支插曲看好了。”
   这样冷却了除暴安良的念想,金性尧开始从读公案演义小说,又跳到了较新一点的鸳鸯蝴蝶派圈子里。鸳鸯蝴蝶派是中国近代小说流派,始于20世纪初,盛行于辛亥革命后;内容多写才子佳人情爱,主要作家有包天笑、徐枕亚、周瘦鹃、李涵秋、李定夷等。自然他又读了很多这方面的书,但他给印象最深,最受感动的是李涵秋的《好青年》和《魅镜》,他读《好青年》时流过很多泪。
   而后,他的阅读转移到新文学作品上来。
  
   三艰难曲折购书经历:“真有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之概”
   金性尧年少时读书,也十分性急,有点囫囵吞枣,有点见异思迁,恨不得多长几只眼睛,一下把书看尽。而且兴趣非常浓烈。而家里的藏书,祖父时没有购置,父亲购置的是扫叶山房石印本的四史、《文选》《阅微草堂》《水经注》《庄子》等一些正规的图书,而当时他喜欢看的“闲书”很少,只有《清官十朝演义》《聊斋志异》《列国演义》《中国恶讼师》《金瓶梅》等十来种,而且除了《清宫十朝演义》,都用文言写的。那些书很快让他给囫囵光了。而他当时不愿把书借给同学人,也不喜欢借别人的书来读,那只有买了。
   前面说过,本地书店能买到书很少,因为书店怕没有人要亏本。书店没有的书,他想要,开始只有请本地书店代购。购书要花很多钱。父亲是绝对不给的,他就只有向母亲索讨,母亲很勤俭节约的。他每次要买书前,晚上就躺在床上,反复想各种说服母亲的理由,有时到了失眠的地步。第二天早上见到母亲,就嗫嚅许久,想到书之难求,才吞吞吐吐说出来,并说着这书的美妙。最后母亲在他的哀求下,带着半责备,半宽容的口吻,答应了他。
   本地的小书店,代购的只是公案演义小说,或几本鸳鸯蝴蝶派的小说。随着他读书视野的开阔,请本地小书店代购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阅读需求;而该购什么书,很多时想不出书名,只能从看过的书后面附载的广告上去找。
   在苦闷中,他还是发现了一个可以利用的购书途径。那时舟山的常用货物也不多,购物不方便,他父亲就写信叫上海他家合股开的“公和来”公司的C会计去购取货物,再托客船茶房带到他家的。而他父亲写信,常常是在晚上。那一天早上金性尧醒来,看到父亲写的信还没有付邮,就悄悄把信折开,在他父亲开列的物品单后面,加上几部书名,并注明书店地址。信寄出后,根据上海客轮航班时间,估计什么时候大概可以到货。客轮有固定的茶房送过来,那几天他就特别注意动静。一听到门铃响,就出去迎视。一般茶房送货来一定在早上八九点钟,而他父亲此时还高卧未起。他就把包中的书拿出来,再不动声色把物包扎妥。他父亲在上海那边专门存有一笔应付零用的款项,这样他也省了向母亲讨钱的麻烦。后来,他“贪心”也大起来,他居然以自己的名义,写信给C会计,请他购置书籍,居然也实现了。这样行了多次,买了好多“小说”,如因读老舍的《赵子曰》入迷,就购了老舍的全部著作;后来连杂志也去购买了,施执存编的《现代》第二册就在那时订阅。然而,有一次,当客轮茶房把他的书籍送来时,他父亲却早已起床。他父亲一见,怒火顿起,大骂了他,直到他母亲实在听不下去了,出来为他大声“抗辩“时,他父亲就一声不响了。可这条路就被他父亲给堵住了。他父亲写信给C会计,停止给他购书。当然这是他后来向一家杂志社代购,结果杂志社好久给他一封信,告知他“近由号中经理通知,凡此后向号代购书物,非经家长通知,恕难遵命”,才感知的。
   他的书屋的书丰富起来,成为了可以向同学们炫耀的一大骄傲,当时舟山民众教育馆的王主任都来他家向他借书,此后来金价大屋借书的人越来越多,连当时本地最高学府舟山私立中学的老师都纷纷前来他的书房借书
   而他依然找寻着购书的途径,依然不倦读着“闲书”。在有着世交的W友帮助下,他认识了见识广博的舟山一所小学校的L先生。L先生介绍好多当时中国的新文学。于是他购得了鲁迅的《呐喊》,叶圣陶的《倪焕之》,冰心的散文集,巴金的《灭亡》等,他阅读着新文学作品。这些封釉时代气息和生活气息的新文学打开了他新的视野,给了他攒心感受,他向着新文学阔步猛进了……
   15岁那年,他家搬迁,他就到了上海,很快就融入到了现代都市的文化之中,深入在书的氛围中,开始了不凡的文化之行和文学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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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金先生,一个连学府都没有踏入的学者,却凭自己自修成才,吃上了文字饭。这份毅力和决心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好在金先生生于商家,不必为生活所窘迫。他阅览群书,对小说独有钟爱,上课都看,他和同学一起拜师学艺,想象武侠中的除暴安良。后又转移到了新文学,为了购书,打起母亲的主意,却也如愿以偿。在父亲的责骂下,母亲申辩,经过不懈的努力,他书屋渐渐丰富起来,成了他炫耀的资本,也成就了他的文学梦想。精彩好文,佳作推荐共赏,感谢老师赐稿晓荷社团,欢迎继续来稿。 【编辑 陌小雨】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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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陌小雨        2021-02-01 19:12:33
  拜读老师佳作,问好老师。
山本无忧,因水成泛……
回复1 楼        文友:心梦王水        2021-02-02 10:16:02
  谢谢文友陌小雨。编辑辛苦了。谢谢!遥祝好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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