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我的童年没有电子游戏(散文)
好玩是孩子的天性,游戏是童年的乐趣。不同时代的孩子,因为物质、技术条件和文化氛围不同,童年游戏自然不同。我们一代和现在孩子童年的游戏,各有特点,显而易见的是,我们的童年,父母“叫不回来”,他们是“撵不出去”,宅在家里。看着我的孙子,小小年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聚精会神看手机盯电脑,玩网络游戏,如醉如痴,然而楼下户外就有篮球场、乒球台、健身器材,却熟视无睹的时候,心里总想,如今一代的童年,是幸运还是悲哀呢?
我的童年没有电子游戏,既然玩,肯定在户外,蓝天白云下,星月辉映里,玩得废寝忘食,几乎每天都是各自的娘,在街头巷尾,此伏彼起地大呼小叫着不雅的乳名,仍不应答,确实“叫不回来”。如果像今天的孩子窝在家里,那是惩罚。孩子犯了错,父母当年的杀手锏就是:“罚你三天不许出门!”震慑极了。
那时候,我们的游戏不用器材或玩具,因陋就简,因地制宜。女孩子大不了多个沙包、毽子、绳子,我们男孩子徒手,我记忆较深的有:捣拐:双手扳起一腿放另条腿上,金鸡独立抬起膝盖,跳跃奔逐,追击对方,一旦膝盖撞倒对方或对方另脚落地,即赢;砸老鸹窝:参与者每人兑出一只鞋,“锤子、剪刀、布”的输者,需把鞋子垒成人字形的老鸹窝,垒的过程中,其他人手持另只鞋,尽情在他头上调笑拍打,十分开心。垒成后,站在5、6米外,列队用鞋投砸,输者蹲于老鸹窝前,手持鞋挥舞阻拦,类似足球点射,老鸹窝被砸倒需重垒,投砸失败者与他交换;骑马:一人先蹲,后弓腰,再抱头站立,逐渐增加高度,其他人助跑跨越,跨越失败者与他交替;挤尿床:选择一个带直角的墙,一队列开背靠着墙,使出洪荒之力朝前挤,被挤出者,到队尾继续挤……其他还有,比如,藏老闷(捉迷藏)、滚铁环、弹玻璃球、打陀螺等等,各地区孩子都玩,可是,我的家乡得天独厚玩胶泥,大概别的区域孩子享受不到。
一条波浪宽阔的卫河从我的家乡流过,河岸的泥巴灰黄颜色,又粘又筋,挖回一大团,在家里的庭院捶布石上,再揉再甩,可以刻制成手枪,涂上煤灰,与富贵人家孩子花钱买的,相差无几。还可以借用胚模托出人物、动物,涂上红砖或青砖粉,惟妙惟肖、小巧美观。
如果几个孩子一起游戏,把胶泥捏成碗状,轮番朝地上摔,“噗”地一声响,碗底爆出一个洞,其他孩子需用自己的胶泥为他补洞,自然谁摔得洞大谁占便宜,直到把别人的泥巴赢完,此游戏名称不雅,叫“摔尿盆”,本来就是下里巴人的孩子游戏,能阳春白雪吗?
还有,两岸孩子们相互投掷泥块、石块开仗,更富刺激,便骂便掷,直到对岸精疲力竭,不再投掷,悻悻而去,这边得胜回朝。
物质匮乏的穷年代,我们只能就地取材,但简陋朴素的游戏,却在户外,阳光明媚,空气新鲜,培育智力,锻炼身体,冬赚暖和夏赚爽,乐此不疲。也许是童年游戏的影响熏陶吧,至今我一直喜爱户外活动,身体健康,获益匪浅。
我儿子的童年,国家已改革开放,电子游戏尚未走进家庭,但电子游戏厅室,散布街头巷尾,儿子沉迷其间,学习成绩一跌再跌,导致后来与大学失之交臂。那些年我到电子游戏厅室,围追堵截,弄得焦头烂额,不堪回首。儿子参加工作以后,我看到他房间里的电脑,怒火中烧,认为他陋习不改,后来他自学计算机专业,我认为仍与电子游戏有关,儿大不由父母,喟然一叹,随他去吧!
几年后,下岗潮波卷儿子所在的企业,他一夜间失去工作,幸好某事业单位招聘员工,当时该单位根据有关要求,正在推行电子办公,儿子虽然计算机专业的文凭尚未到手,却以理论和实际操作具优的成绩,被破格录用,当我在家里得知消息,一眼瞥到房间里的电脑网络,顿时引发许多感概和困惑。
据心理专家说,童年游戏往往可能影响人的一生爱好兴趣。因此,我国中原地区,衍生出“抓周”的习俗游戏,孩子童年懵懂之时,父母把笔墨、钱币、印章、针线等象征性的东西,无序地摆放在他面前,任他去抓,以预测孩子的爱好和未来,我绝对认为此乃无稽之谈。
但是,电子游戏对童年时期的儿子影响肯定有,祸乎?福乎?如今,中小学生家长对电子游戏,普遍深恶痛绝,“封杀”之声不绝于耳,但是,电子游戏是不是科技电脑的启蒙和兴趣培育?它和科技时代电脑运用区别在哪里?而我对电子游戏恨屋及乌,以至在电脑手机前几乎成了盲人。年前,我到超市购买年货,收银出口处,年轻人都是手机扫码,十分潇洒。我付现金,慢慢吞吞,收银姑娘满脸的不悦,我也颇感歉意。超市出来,大门外,看到一个乞丐,蓬头污面席地而坐,并无接收另钞碎币的筺、罐,却有一块善心施舍的扫码牌子,似乎拒收现金,让我啼笑皆非。
惊愕!莫非我被时代列车甩出了车外?
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代沟”这个词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沟”?脑海里浮现出戴着眼镜玩电子游戏,“撵不出去”的孙子,和一连串的问号,纠缠在一起,童年的电子游戏是耶、非耶,我愈发一头雾水。
后来,我了解到,电子游戏的是非功过,当今世界,包括电子技术领先的欧美国家尚众说纷纭。反对方说:电子游戏不仅影响儿童学习,还导致暴力犯罪,危及社会,十恶不赦;赞成方说,电子游戏,开发智力,锻炼思维,益处远远大于体育运动的棋类竞赛,善莫大焉;中立方说,电子游戏只能疏不可堵,改善软件,玩逸有度,兴利除弊,不能因噎废食。莫衷一是。看来对电子游戏这玩意,我只能虔诚地祈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的童年记忆里,飘荡着的是,小伙伴们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氤氲着的是,老家卫辉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童年满满的,轻松、快乐、美好。
感谢,我的童年没有电子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