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篇
　　 “小芳，我听明白啦！他是冲着我姐来的。其性质是曲线救国，变相围猎。他的东西你赶紧夺下来，往窗外扔掉。不然，我姐是会怪罪我们的。”白兵从病床上跳下来，他想去追“奸臣”曾富。
　　 “白兵，你想多啦！”王小芳当即泼了他一盆冷水。“‘奸臣’曾富给老爷子、老太太送了三年礼。送过礼后，他求你姐姐办过什么具体事情？你说说看！”王小芳杏眼怒睁，张大嘴巴，似乎要朝他喷眼中之火，似乎要吞掉他。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不相信他与我爹我娘交往没有目的！”白兵斩钉截铁般说道。
　　 “白兵啊，你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这个、那个都成了犯罪嫌疑人。你还怀疑‘老瓢老师’与推销医疗器械的女业务员闫仇妮有染。他们有染吗？捉贼捉脏，捉奸捉双，你抓到他们现行吗？”王小芳厉声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老瓢老师与闫仇妮有染？捕风捉影，没有根据！”白兵气得脸铁青。“请你讲讲这一件事。你要以事实为依据。”他边习惯性点头边说道。
　　 “你在梦中说过。”王小芳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时候？”白兵问道。
　　 “前天夜里！”王小芳答道。
　　 “你在场吗？”
　　 “不在！”
　　 “不在，你怎么能听到我说梦话？”
　　 “我感觉到了。我有心灵感应！”
　　 “嘿！你成神啦！”
　　 这时，老瓢老师从病房门口伸进他的长着长毛“二八”开的脑袋及那张窄长、毫无血色的脸。他的长鼻子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他的细长、单眼皮、色迷迷的眼晴眯成一条线。他的习惯于张着、形成上下长、左右窄橄榄形、口水充分的嘴巴与众不同，这是他的重要特征。
　　 “你们没有说我坏话吧？”老瓢老师笑着说。
　　 “没有！没有！”王小芳回头笑着对他说。
　　 “王护士长，一病区彭大干主任找你！”这时，一位中年女护士站在病房门口，对王小芳说道。
　　 闻言，王小芳急冲冲地离去。她奔向电梯间，欲乘电梯去位于十六楼骨伤科一病区彭大干主任办公室。她是这个病区的护士长。
　　 “你干了什么坏事，怕人说？”白兵怒目相向，厉声言道。这时，他重新回到了病床上。
　　 “祁明琴，你为什么不给白警官挂水啊？”老瓢老师不理他。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在病房里忙碌的小护士身上。
　　 “白警官说自己的病好了，不肯挂！”唇红齿白、肤润手红的小护士说道。
　　 “得遵医嘱啊！医嘱有水吗？”老瓢老师走到小护士身边，他的颀长的身子紧挨着她，只有几根黄胡须的脸几乎贴着她的白中透红、又嫩又正脸。完成这些动作之后，他问道。
　　 “有水！还没有停！”小护士如实相告。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不坚持原则，给他挂呢？”老瓢老师咧着嘴，笑着问。
　　 “英雄不让！”小护士一脸的无奈。
　　 “英雄不让，你就让？”老瓢老师伸手拍了拍她的扁窄、柔弱的肩膀。
　　 “我没有办法啊！英雄不听我的话！老瓢老师，求你帮帮忙！”小护士边求边跳脚耸身。此时，她像一个跳动的虾米一样。
　　 “帮忙可以。我们得事先说好，帮成之后，你得答谢我！”老瓢老师开出自己的条件。
　　 “可以！可以！没问题！”小护士爽快，说道。“我请老瓢老师吃泰芒！管够！”
　　 “吃泰芒，须同房，在一床，我俩彻底浪漫一下，好吗？”老瓢老师一双色迷迷的眼晴开始流黄汤浊水。
　　 “老瓢老师，莫非你想提我壶？”小护士脸涨得通红。
　　 “不提！不提！我以德服人，怎么能干那种下流事？我说的‘须同房’，是指在同一个房间中，像目前我们在这儿一样。‘在一床’，是指坐在同一张床上，不是指脱光衣服上床！”老瓢老师脸上充满得意之色。
　　 “不提就好！提了就不好啦！我才二十一岁，还没有男朋友！若我们有那种事，以后让男朋友知道，他不打死我才怪呢！”小护士皱起柳眉说道。此时，她的杏眼含愁，面带忧郁。“老瓢老师，我请你吃泰芒，你就帮帮我吧！”小护士双手抓住老瓢老师一只手臂，使劲地摇晃起来。
　　 “好好好！我来！我亲自操作！”老瓢老师说罢，他径直走到白兵面前，欲给他打留置针。
　　 “我想出院，不挂啦！”白兵推了正躬着身子准备操作的老瓢老师一把。
　　 “瞎讲！没有医嘱，怎么能说停水就停水呢！”老瓢老师边说边捋他的袖子。
　　 “我说不挂就不挂！”白兵声音提高八度。“在这儿太无聊，闷得慌。一地鸡毛，无情围剿，把我搞得半死。我实在受不了啦，我要回去上班！”他直言不讳地说道。
　　 “英雄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啊！”老瓢老师用橡皮管扎紧他的手臂。这样，静脉就可以从皮肤下突显出来。完成这个动作之后，他开始用巴掌拍打他手背上的静脉。“到底年轻，血管好找，还大，静脉穿刺，我肯定一针见血，一次成功！”他沾沾自喜，说道。
　　 “老瓢老师，让我来吧！”小护士怕护士长发现她把自己的事情推给一个没有上岗证的外行后骂她，便急切地说。
　　 “我骨伤科大手术能做，这种小事能难倒我？笑话！我肯定一针见血，马到成功！”老瓢老师成竹在胸，非常自信。此时，他手中拿着留置针，正要穿刺。
　　 “老瓢老师不听话，那我就不客气啦！”白兵说罢，挥起右手，直接给了他一个大摆拳。他的硬如铁的拳头正巧打在他的右眼眶上。拳头打掉他的眼镜，眼镜掉在地上发出“叭”的一声。一只镜片“出轨”，在水磨石地面上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动。边转动，边发出许多道凌乱的白光。
　　 见老瓢老师被打，小护士祁明琴吓得逃之夭夭。
　　 “警察打人啦！”中间病床“四又”男人的丑老婆嘀咕道。
　　 “警察怎么可以打人呢？”门口那个颓废男人已做完胃癌微创手术。他卧在床上见到这一幕后说道。
　　 “我想打这个王八蛋就打！我打这个王八蛋是我个人权利！你们去告我吧！大不了单位开除我，撵我滚蛋！”白兵怒气冲冲，吼道。
　　 “单位开除你，为啥事？”这时，王小芳又出现了。
　　 老瓢老师没有眼镜之后，像瞎子一样，双手在地上摸来摸去。
　　 “老瓢老师，你在找什么？”王小芳蹲下身子，帮他寻找。
　　 “眼镜！”老瓢老师说道。
　　 “老瓢老师，你的眼镜为什么会在地上？”王小芳第一眼就发现了残缺不全的眼镜，第二眼发现了镜片。她先后将它们捡起来，然后统统地交给他。“老瓢老师，你的右眼眶为什么会有一大片乌青色？”她出于关心，问道。
　　 “是老子打的！”白兵正在气头上，偏偏见到妻子对这位他贴了“贱人”标签的人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他能不疯狂吗。
　　 “你疯啦！”王小芳不满，责备道。边责备边用白眼看他。“老瓢老师是一个文弱书生，他能经得住你这个武夫打？冲动！不讲理！”她愤愤不平，气不打一处出。
　　 “打死他老子偿命！”白兵脖子一拧，说道。
　　 “你偿命，我和儿子怎么办？太不负责任！早知你是这种人，当初我就不该嫁给你！”王小芳气急败坏，口无遮挡，说道。
　　 “你现在不满意，可以退货啊！”白兵气得头昏。他感到胸闷，于是，他就将身子靠在病床后面墙上。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当了大英雄，翅膀硬了想休我？”王小芳气得脸铁青。“想休我，你做好净身出户思想准备吧！”
　　 “哎哟！”此时装好镜片的老瓢老师突然叫起来。
　　 “老瓢老师，疼么？”王小芳急得不行。“老瓢老师，你去我那儿吧，我给你搽紫药水！”她建议道。“这家伙出手太狠啦！白兵，你为什么这样打他？他是坏人吗？他犯了什么罪？”她的问话像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射向自己老公。
　　 “不是疼，是心花怒放！”老瓢老师拿下眼镜揉了一下受伤的地方后说道。
　　 “老瓢老师，此话怎讲？”王小芳不明白，她瞪大眼晴问道。
　　 “白警官是当官的，掌握大公章。他用这枚使用青色印泥的大公章在我的小脸上盖了一下，说明我的权利申请报告经他审批获得通过啦！这就是缘份啊！我有缘受白警官非致命一击，我从此成了他的道义方面的债权人，我能不心花怒放吗？”“老瓢老师”借题发挥，说道。
　　 “我使用青色印泥的大公章的图案是‘王八蛋’！”白兵依然有气。他眼晴依然暴突。他口里直发哼哼声。
　　 “主任，市里的专家请你去二病区会诊！”这时，二病区的护士长吴丽丽跑来对他说。
　　 “好的！好的！我马上来！”
　　 老瓢老师说罢，他一边用嘴巴朝眼镜片上哈气，一边用餐巾纸擦眼镜。他边干这些事边往外走。由于不注意，他与急冲冲往里走的小护士祁明琴撞了一个满怀。
　　 “这么大劲，你把我的乳撞痛啦！”祁明琴不满，大叫。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回来解释！”老瓢老师又是向她拱手，又是向她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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