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追】可大湖赶场天(外三首)
一、可大湖赶场天
五天是一场
几个村的老少,都在天刚刚亮
踩着节奏,翻几个坡坡坎坎
把一天的希望,或背或挑
至可大湖场上亲密交换
而我只能隔着玻璃
看汗水在老田的脸上打几个转
他来可大湖社保所做指纹验证的时候很认真
沟壑纵横的手指,在采集仪上按了又按
终于“认证通过”
他的脸笑成了雪莲
老田的崽在浙江
失去联系已经有三年
四十多了还没有媳妇
老两口的傍依,是信用社按月发放
一个月的油盐
好在,他们还有田
还有拐杖
还有头不成器的猪在坡上乱撞
我的目光寻觅那头猪
是否也跟着老田来赶场
……
二、七分田的弯弯路
去七分田的路弯了又弯
就好像枇杷树上的月亮
穿过多少枝条和树叶,才
照在张家院子
有的因病
有的因残:
有的……
大半辈子的苦水在弥漫
月亮在叹息,心中一处是月的伤
火,只有火
鼎罐边的火还冒着青烟
他们用包谷酒、腊肉、草烟来遗忘
我准备了一户一档
……
三、年味
小时候,爆竹和压岁钱是年味
后来,年味在可大湖的封年场上
我看到的尽是他乡:
满满一背篓
沉沉一口袋
人挨着人
一整年的快乐都在这一天,统统压在背上
他们有他们的归路,而我
还守在腊月二十九的办公桌前
不由得我不喜欢这个赏年关的
游走着的年味
……
四、追忆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题记
我的十年,燃烧在了那个叫可大湖的地方
如今才知道,城里的月亮也并没有更圆
一百二十多公里的路上,满是些念想:
包括那些老腊肉、包谷酒、草烟棒以及那些坡坡坎坎
……
后来,七分田通了路
第一书记开始进村整档案
老向家的包谷子半个小时就运到了可大湖
老田家也有了媳妇
帽子摘了
额头上少了几道坎
回忆总是上演
离别也许才能更好地体验
没有了背篓,超市里的年味却怎么也装不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