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春天的味道(散文)
一道柔和的声音撩过我的耳畔,告诉我:“春天来了。”从山的东南边,挽着暖湿的季风,跨过冬天的边角,想方设法地要留在中国的南方。常常用点点细柔的雨滴染湿着一方土地,试图占为己有,城市的双脚也因此被淋湿了。我这才有所注意,她真的来了,在我长长的青发飘逸中留存,宛若披上一层剔透而轻柔的珠纱巾,触不及防。
曾经我那么喜欢盎然的春天,如今却失去了最初欢悦的心境。烟雨朦胧中,我的眼角浸湿了沉寂的眼神。也许我不该在生机勃勃的春天里,想起山头上那一个个凸起的坟茔下腐败的尸骨;想起妈妈在最后一个春天的雨里,曾对我说:“你该长大了。”
我成长在春天,如枝桠上纷纷挤出来的萌芽嫩叶,努力地渴望着独属于各自的拥抱。他们不会因为互相缜密引发的疼痛而放弃生长,也不会因为天气情绪的多端而停止发育。一缕缕含着惠风的湿润,卷起了春天诉不尽的温情,从那头到这头,颤动了每一处的高枝细节,像极了一双双佩戴着嫩绿装饰的柔荑,搔痒着我心底时刻要松动的坚强。
细碎的雨帘铺天盖地地掩藏了我最浓艳的虚伪,却不慎被微茫的天际看透了我——一个学不来独自强大的年青人,只剩下一副佯装狼性的皮壳。我这根碧绿的嫩芽,在春天的甘露中迅速被抽出,还来不及探知风雨中绽放的危机重重,便开始了新生命的成长。你可能不知道,绵绵细雨捶打在我的翠芽上到底有多疼。
成长的气息遍布了整个大地,映入眼帘的只是一部分。枯叶下隐藏的绿色秘密,终究还是会被春天不经意间挖掘,而我每一个脚步的踏出,都有可能伤害到他们。那一个个顽强好胜的力量,每分每秒都在撞击着我孱弱的灵魂,似乎在有意地激发着我对生存坚强的意志。
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稳固内心左右摇摆的意志力,生命好像就要倒向一方的沼泽。我甚至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里,选择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我业已没有足够的坚强,再去探索新的生命。然而,在一个雨后的晴天,我听到屋檐上几只鸟儿的交头接耳。它们的声音浸泡过一个冬天之后,听起来清脆又响亮,音色的层次分明,犹如竹林中包裹着春笋的笋衣,十分有层次的突出感。
我竖起了耳朵倾听,却受到了不堪重负的打击。那几只鸟儿的言辞有些尖刻,是对我任何不幸的侮辱与嘲笑,好生讨厌。我驱赶了它们,但却抵不过春天的体香,吸引着大群的鸟类。这种诱惑,所到之处,都能嗅到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令人陷入迷醉的天堂。
鸟儿们就是寻着这浓郁的芬芳迁移到了南方,它们如婴儿般需要得到春天母亲的拥护。即使这个春天短暂,它们依然会像忠诚的骑士一样终身跟随。这时,我又听见了鸟儿们的窃窃私语,在房檐上,在山林间,在田野中,又或是在晴朗天空下街谈巷议,承包了整片蓝天。
我的耳廓也因为它们兴奋的飞舞而震荡,一不小心,我的耳仓里就盛满了春天的活力。这份激昂的生机,似乎在劝告着我要对生命持有一份诚可贵的尊重。说不定,我所驱赶的那几只鸟儿也只不过是想利用辱骂的言语,尝试着激励我的斗志。一大群飞鸟漫过头顶上几根天线,弹奏出一曲幽韵古筝,我的心绪瞬间恢复了平静,儿时的欢愉是否又回来了?
春日的早晨仿佛是一个庞大的过滤器,薄雾散尽之后,一切都像新的一样。我在这样明媚的日子里,再次睁开了眼睛,不再逃避,不再害怕接受各种命运下达的挑战书。是春天给予的力量促使着我柔嫩的臂膀撑起人生的巨石。我想,我会在这个春天真正地长大。
花儿的甜味儿是蜜蜂和蝴蝶的追求,春天的存在是每一个新生命的信仰,多舛的命运是我勇往直前的动力。我将在这个春天的早晨里,全身心的沉醉其中,看绿色胞叶长成,闻花儿的香甜馥郁,听一曲鸟鸣声乐,直到黄昏亲吻了春天,白云娇羞了蓝天的脸,夜晚的繁星纷至沓来,装饰了春天一身的亮片。
趁着春天还在,我大口地呼吸,用力地吸取。终于,我把春天的味道吸进了我的鼻腔,塞进了我的肺腑,留在了我的身体里。来年的春日,我又是不一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