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野征文“梅雪相争又一春”】老杨的旅游梦(小小说) ——旅游梦
杨金魁老人晚饭没吃,就准备合衣躺下睡觉,原因是年后3亩地的猕猴桃梆枝任务是他一人完成的。他舍不得花钱叫人,下午硬挣扎把剩下的几个树梆完,任务是完成了,却把人累的腰疼腿酸,颈椎也疼痛难忍,头都抬不起了。进门不想做饭,他打算躺下先休息一下再说。刚躺下手机铃就响了,陈红的《常回家看看》歌声响起,他立马来了精神,这是儿子特意给他设置的手机铃声。
他起身抓住手机一看老婆打来的,
即问;“喂,咋么,你汤喝了没有,身体咋样?
“喝了,我好呢,你喝了吗?”她说。
“我没做饭,颈椎疼得厉害,回来就睡下了!”他如实答复。
“你赶紧起来自己做点啥吃嘎,要不然把身体弄垮了咋办?”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
老婆一边劝,随口也说了说自己现在身体状况。原来,她的腰椎间盘突出症又犯了,疼的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杨金魁知道,老婆这是前几年在家干活落下的隐患,一劳累病就犯,腰虽疼但家务一样都不少干。老婆压低声音悄悄对他说:“我也想家了,想回家看看你,”顿时手机像按了静音键似的,双方无语都陷入了沉默……
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人如今虽天各一方,但心中都牵挂着对方身体健康,尤其是老婆对他的身体经常放心不下。天长日久想念对方了,用手机联系说说心思话。现在幸好有智能手机,能联络感情,每晚睡觉前先互相问候,视频上隔屏相望,互诉衷肠,互道晚安。
其实在老杨心中一直还有一个梦想,等把儿女事安排好了后,乘自己还能行动,把老伴引出去逛逛。老婆与他结婚三十多年来,只有付出,引出去看看外面世界,也算是对她的一点弥补。老婆虽然人在北京,但整天在家里料理家务,哪里都不能去。儿女都各自为他们的事业和生活打拼,没有人能腾岀时间,陪老母亲,陪她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自从老杨和老伴通话后,一夜无眠,天明时约摸儿子媳妇都上班走了,孙子也去了学校。他觉得这下给老婆打电话无防碍了,就拨通老婆电话,开门见山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你赶紧收拾让娃给你订车票,不管咋么你找个充足理由回家看病,在那儿药费又贵又不报,咱两人不管谁睡倒如天塌!后果不堪设想。咱快奔七十人了,应该为自己的人生做个安排了。”
老婆觉得老杨说的这些话完全在理,人老了,应该有自己的活法和人身自由!前半生为育养儿女付出多少代价没计算,盼望着把儿女拉扯大享清福,谁知道又被孙子缠住了脚。她挂了电话,用微信开始商量起他们金蝉脱壳的计划和方案。
老杨心里不舒服,看来儿女们都指望不上了,他妈腰椎间盘突出症犯了没说,儿子和媳妇难道看不见吗?“老的心到儿女上,儿女心到石头上!"他认为,古人的智慧总结得千真万确。
天一亮,老杨起床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早饭吃了后快八点了,气冲冲地又给老婆打电话,“你赶紧收拾往回走"“哎!你让我咋么说呢!”
老婆说;“这个谎我确实不好撒,除非你撒谎说有急病我才能解脱回去,我走了孙子谁管呢!”
老杨说:“你走了他自然会有办法解决。”让他们请个保姆试试,廉价保姆他们不当回事,不时还给你脸色看,你回来咱俩人报个旅游团出去逛逛透透气,见见外面的世界和风景也不枉来世一回,指望儿女没向!你虽然说身在北京,外面世界再好,你整天蹲在家里如囚徒一样,啥也看不到啊!
老杨听岀了老婆的为难情绪。他知道,老婆宅心仁厚,对别人都仁爱有加,何况对自己儿子呢!
“老婆,你只管咋么想办法抽身回家,回来了,其它事你就甭管。"“你不好说了,这个谎我撒,一言为定,恶名我来背!”
老杨非常倔强,决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一言一语透露着过去在村上当队长的派头。
老婆觉得老杨说的在理,人老了,应该有自己的活法和自由。于是,两人商量好他们金蝉脱壳的计划方案:老杨如此这般说出了他的打算。
老婆说:“那好,我先探探儿子和他,媳妇的口风再给你回话。
老杨说:“不用探,一探就露馅了,这个谎就不好撒了!你去谈也是白谈,肯定不让你回家。"他随即挂了电话。
他躺下正在回忆往事思考对策时,手机铃又响了,他一看信息来了,老婆发消息显示;
“他爸,我在这总放不下你的身体,只是想回去看看你再来照顾孙子。”
“你放心,我没事。好好歇嘎,有话明天再说,我乏很。”
说毕,他顺便又挂了电话。他怕说的多了老婆又变卦。
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一逢烦心事也坐卧不安,他和老婆通了电话后,心烦事把老杨又一次推入往事的回忆之中……
老伴去北京给儿子带娃几年当中,家里家外都是他一个人出出进进身孤影单料理着。他一人伺候了四五亩地,二亩种麦子,三亩栽种了猕猴桃。作务猕猴桃杂活多又费工夫!但农民不务桃儿出路在那里?为养儿育女一路风雨无阻拼搏无怨无悔,如今儿女都成家立业,女儿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落居上海,他觉得心无负荷一身轻。谁知为了照顾孙子,又把相濡以沫几十年的恩爱老夫老妻却天各一方分开。
老伴在儿子那里也不得逍闲,名符其实的保姆身份却分文不赚还要倒贴。贴钱也心甘情愿为孙子服务。接送孙子上学,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一肩担。一个在老家劳成严重的腰肌劳损,双腿关节风湿疼痛,走路像企鹅一样一走三摇摆的艰难的步行着,一个在北京累的腰椎间盘突出重犯……老来难,老来难,老了老命不值一文钱。
前几年有老伴在家助力合手做务庄稼和家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感觉很轻松。心思盼儿子早婚早育,给他们赶紧生个惹全家人快乐的心肝宝贝,谁知儿子大学毕业后却留在北京,北京的房价高的惊人,对于他入不付出的薪金待遇买房无望,只好在本地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学生结了婚,婚后夫妻双双又奔赴北京租房上班打拼,他们说北京工资高,孰不知船涨马头高花费也高。
三十多岁才结婚的儿子婚后一年随了他们的心愿,当宝贝降到他们杨门庭院时,现实却把他们“少来夫妻老来伴”的美梦打翻!棒打鸳鸯似的把他们南北方一隔就是几年。
他农忙时把吃饭不当回事凑合着吃。早上有时吃点馍喝点水,或买点豆奶粉一冲一喝了事。上午压一箱干面预备,地里回来面一下,臊子一放有菜没菜无所谓,有菜也不想炒嫌麻烦。久而久之身体各运行零件抗议罢工,有时病倒连喝一口水都无人递。伺候爷的仆人又去给家里的小皇上——孙子当了使女丫环。过去人常说,“世上没有养爷的孙子,”可人的天性谁也无能改变,明知孙子养不了爷,爷偏偏爱孙子胜过爱儿女,古人说的话没错,隔辈亲才算亲,这就是爷爷奶奶为啥爱孙子胜过爱儿女的原因。
老杨除了伺候几亩地外,还要应付村里邻居亲朋的红白喜事。
“二哥,再天娃结婚,给咱辛苦帮个忙”张三向他发出了邀请,“乡里乡亲帮忙是正理”他答。
隔几天李四又上门来说!“二哥,兄弟初十准备给家里老人大做寿,你知道兄弟这多年在外打拼,朋友多拉扯大,你我哥又是咱村的金牌总管,兄弟相信你我哥一定能把这里外心代我操到位。哥办事弟放心你就看着办吧!”说着一盒好猫烟装进老杨兜里扬场而去。一顶顶捧他上场演主角的桂冠扣在了老杨头上,压的他大气不敢喘,又不好推辞也不好意思去摘冠,周瑜打黄盖两厢情愿。
就这还不算亲戚的七大姑八大姨搬家娃上学等等。光村上一连串的许多事下来花钱多少不说,把人累的够呛!
老杨从回忆中还没走出,老婆电话又打来了,“他爸,我看咱商量那方案不行,万一我回家娃找不到合适的保姆,媳妇就要待在家带娃,儿一个人挣钱牛年马月才能在北京把房子买下,他还要养活媳妇和娃呢!就是回来到咱西安买也上一百多万了!我看咱俩还得给娃鼓个劲帮忙,让娃啥时候把房子首付交了,再考虑咱出去逛的事你说呢?”
老杨一听急了,“你说的轻巧,那咱就等着让阎王爷来邀请咱到地狱去逛吧!”老婆无言以对。他又说;“你算嘎咱还能活几年,马上快七十人了,又没退休金,又没积蓄,一年就那点猕猴桃收入,行情又不稳定!你说咱不乘现在能走动去逛逛,万一给娃还没攒够钱呢人却累倒了!不管咱俩谁倒下,另一个还要照顾,那时你才觉得今世活的憋屈!老婆被他一说又没话答复他了。其实他完美的计划也被老婆几句良言搅乱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老婆说的也对呢!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这个电话是给儿该打还是不该打!
本来准备晚上给儿子打电话说他腰肌劳损病犯的严重,下炕困难,让你妈回来照顾我几天再去。把老伴先哄骗回来逛了再说。但老伴的一席话提醒了他,想打电话的兴趣一被浇灭,心中却犯难了,看来,“儿女自有儿女福,莫为儿女做马牛”一句话只是个空头支票。因一辈子没撒过谎的他,第一次想学着撒谎,莫料想如妇女怀孕一样,刚受孕就流产了!他固然给儿把电话打了,他却测不出后来的结局咋面对。有多少老人因给儿女没能力管娃,最后的结局没人管,无奈把儿女都告上法庭,老人赢了儿女的官司,后来的局面咋样处理,他一想都后怕。
他庆幸老伴电话打的及时,考虑事也周全……他应该放下一切顾虑,克服困难帮儿子度过难关……当他猛一抬头看见儿子结婚时照的全家福像时,他茫然不知所措,只是死死地盯着似笑非笑的全家人像,他想问他们啥才叫“家和万事兴?"究竟谁给谁付出才算是家和万事兴,才是正理和真理呢!"他又一度陷入了深思……
致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身体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