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追】迟到的通知书(小说)
一
这是八月天的一个上午,在渔民的一座小村落,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着,李明急急跑出了自家房屋,手扶住院门急切地张望,可是,他盼着那个热闹的场景与声音拐进了右前方,是向着同学王亮家而去。
妈妈张丽,此时早已站在儿子的身后,举起了手,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说,不要心急,妈妈知道你最棒,一定能考上大学,我们不急,再等等,离开学的时间还早呢。
李明回头看了看妈妈,默默走回了自己房间,一头就扎进了床上。张丽看着儿子的举动心里很难过。看了看仍在庭院里织补渔网的丈夫李富贵说:“你就知道织织织,织那张破网有什么用?打出的鱼儿再大再多,能有我儿子考上大学重要?你心儿可真大,就不知心急,也不走出家门给孩子打探打探去。”
“不打鱼我们吃什么?他上大学我们拿什么来供养他?你想过没有,他上大学的生活费那是多少?再说了,我上哪里去给他打探?我认识谁?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痛?我两眼一抹黑,谁认识我?”
躺在床上的李明他没有抬起头看一眼妈妈爸爸的争吵,则是把头埋进了枕头底下,一动不动地躺着。
此时,又一阵阵欢心的鼓乐传来,母亲张丽高声笑喊着,儿子,快起来,又有喜讯传来,这回是咱们家的方向,你快出来,我们迎接去。
那个鼓点声越来越近,都能听清后面围观人们的窃窃私语和赞叹之声。李明来不及穿上鞋子光着脚丫就跑了出来,大声喊道,妈妈是我的通知书到了,我听清了,妈妈,是向着我们家而来。
是是,儿子他爸,你怎么还在织?还不同我们一块儿出来迎接?
是什么?那不是朝着我家来的,是朝着我们前门老高家去的。
你这个死老头子!你又没看,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不是为明儿送喜的?
你没听见有人在喊叫着高正峰,那是老高家二小子?你不知是李明的同班同学?
啊!母亲,张丽失落着惊呼。
随着李父李富贵的答话,那个鼓乐声响的更浓了,动地震天。李明失望着转身离去,奔着上屋走去。张丽看着儿子的背影几欲张嘴劝说,可望着儿子蹉跎的背影,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有哀哀的随同儿子李明进了房屋,做起了午饭。做着做着她突然停下了手里的伙计跑到了丈夫李富贵跟前说,渔禁期已过,明天你不是出海打渔吗?你就带上儿子一块去。
我去打鱼不是游玩,带他干什么?
看你,真笨,我的意思你真不懂?
张丽说完朝着丈夫李富贵在使眼色,让他尽快会意自己的意思,懵懂的李富贵全然不知妻子张丽的用意还再埋怨着唠叨,张丽继而又说道:孩子真要是上了大学同学们要问起他出过海没,打过鱼没?你让孩子他怎么来回答?一来是让孩子知道这打渔的艰辛,二来是好让他多学学海上的知识,明你就带着孩子下海去啊?看你那个傻样,话儿我都说道这么明处你还是不懂?李富贵会意的点着头,他的心儿总算与妻子的心链接上了。
二
清晨,一切收拾妥当的李富贵,带着儿子下海打鱼去了。
张丽把父子送出大门外,手扶着门框对着丈夫说,孩子第一次出海你要格外照顾好他,鱼打的多少不要紧,最主要让儿子也尝试尝试这打鱼中的辛苦和一些有关知识,早点回来,不要让我担心你们爷俩啊。此时的李明不愿再听母亲啰嗦早自行走在了前头,李富贵则一一点头应下妻子的嘱托说:这次出海主要哄儿子开心,鱼打多打少不重要,我懂你意思,看,儿子他都走远了,你就别啰嗦了,多做点好吃等我们爷俩回来。
李父说完追赶儿子去了,张丽目送着他爷俩渐渐远去的身影,她慢步走回了房里。
这禁了几个月的海上更加美丽异常了,海风泛着缕缕美意透着诱人的金辉在波起浪卷着,海天一色把一艘小船儿慢慢嵌入,天地执笔丹青慢画着,一群群海鸥在海上飞舞,这美丽的大海疆域它喊醒了李明的几日里来那颗枯萎的心,李明站在船上看着大海的波澜与壮观,不由得,心花在慢慢在展开。李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李富贵说:爸爸,第一网我来洒。
李富贵把手里的渔网交给了李明,想嘱咐着什么,但他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心想,今主要是陪儿子散心,什么事都依他。李明接过了爸爸递过来的渔网,用力抛向了大海。顿时,在这美丽的大海上有一朵盛大的花朵在开放,海浪摇曳着船儿,那朵花根却被一人牢牢紧握。看呆的李富贵迟叫的一声好。
好!儿子,这网你洒的漂亮!
李明的这一网洒下,倒是惊得李富贵目瞪口呆,他结巴着说:儿子,你你从没出过海,这网洒的真叫绝啊?好好好!
儿子,我算明白了,你是心里存着一口志气,是一股不认输的志气。好好好,我的好儿子。
李明,你听爸爸说:只要人有了志气,就是我们男人的血性,儿子,我想世间一定没有什么难倒人的事,你说对吗?儿子。
李富贵还想鼓励儿子几句,但见,李明在收着渔网。李富贵忙上前帮助,儿子说:爸爸,说好了这一网我自己来。
儿子,鱼儿在水里力气很大,依你的力气我怕你吃不消。
爸爸,我能行,你就站在旁边看。
好好好,我看看我儿子这一网下去能打上来多少鱼。
渔网在李明的手里收缩,李明的身子几乎成了锐角,李富贵一边看着海里的鱼儿在做挣扎,一边看着儿子那喜致的神态,他多想走上前帮帮儿子,父子俩的力气要比一个人大的多,可李明他不应。李富贵为了使儿子真正得到成长,他还是禁住了自己心,就站在那里看着儿子自己在收起着渔网。水中的鱼儿挣扎的更猛烈了,李明的身形再也不是锐角了,是被鱼儿拖着往前走,就要接近船舷了,急的李富贵大声喊叫指挥着。
儿子快把五脚指分开,用力爪向船面,身体向后拖,对、对就是这样,看来我儿子这一网确实收获不小。
李富贵正在欣赏,一个浪头打来,船儿在摇晃,李明又被众鱼儿拖着向前在移动,此时的李富贵不再指挥也不再听从儿子安排,他一个箭步就抢到了儿子面前,不容分说就把渔网牢牢抓在自己手中,用尽全力和儿子一起来收这个网。
离开水里的鱼,不再凶猛的做最后挣扎了,脱水的鱼儿没有了发力的水做后盾,它慢慢减退着威风,它们很快就不再做大的挣扎动作,只听得,“哗啦”,一声轰响,鱼儿们画着大大的圆洒落在船舱里,李富贵高兴着说:“儿子,你比老子强,这一网打得可真多,我们丰收了。让爸爸看看能有多少斤,看看都打上来是什么鱼。”
一同高兴的李明,抖动着酸酸发麻的双臂说:爸爸,快说说,我这一网能打捞上来多少斤?那些鱼儿它值钱?爸爸,你快看,李明兴奋异常着手儿指着一条奇怪的鱼在问。
爸爸,你看,这是什么鱼,长长红红的还没有鳞,它长得可真难看?我从没见过它。
啊!是马鞭鱼,儿子,你真行,这种鱼很少不好捕捞。
爸爸,它好吃吗?
好吃,肉质鲜美。但,能吃的地方有限,不是那个地方都可以食用。
哦,爸爸,你看,能吃的部位不多,这头占据了很多,真像一节枯木。
它很好儿子,它的美味与其它鱼类不同,这身上就是一个肉磙子,算起来也有不少的肉。儿子,你累了吧,下一网爸爸我来洒。
不,还是我来洒网,爸爸。
李富贵忙道:听话,儿子。你喜欢出海打鱼爸爸明天还带你来。
不,爸爸,我还要撒网扑鱼。
听话好儿子,你先去喝口水,天长着那,等你休息过来再洒网打鱼也不迟。
李明懂爸爸的爱怜,再不去争了,李富把劲运足,一个漂亮的圆形铺向海面。没等李富收网,李明高兴着大喊爸爸洒的网漂亮,那鱼一定要比我打的多。他还在兴奋着喊道:爸爸你快收网让我看看,看看,你打上来的鱼有我打的大么、多么。
儿子,爸爸那能跟你比,没准此网还没有你的一半多那。
爸爸谦虚,来,我帮爸爸起网。
于是父子二人收起网来。此时,父子俩人都感到这一网也是丰收之象。李明笑着对父亲讲:爸爸,这禁渔期他做的对,养了几月鱼儿它们一定很肥。
收获满满的这父子俩,他们笑着,说着聊着,这一网真要李明他说着。等把打捞的鱼儿倒进船舱一看是比儿子那一网多得多,且都很勻,没有更小的,都在二三斤以内。李富贵笑着说:儿子我们丰收了。
爸爸,这鲅鱼可真胖。爸爸,怎么没有见着带鱼,我喜欢吃这样的鱼。
啊!是呀!我们已经打捞两网了,是呀!我也没见有过一条带鱼,走,我们换个地方,爸爸给你找带鱼吃去。
三
这父子俩人又往前方驶去,来到了另一片海域,李明看着海上美丽的风光说:爸爸,我原先怎么不知道大海有这般美丽、这样富饶。要是知道,定会跟你早早就下海打鱼了!
孩子,你喜欢,只要你有时间,爸爸就领你来。你喜欢这片海域,爸爸撒网看看,捕捞上带鱼,好让你妈妈做给你吃。
李富贵说着,就要撒网,爸爸,这网我来洒。
李富贵看了看儿子说:你不喜欢海吗,你再仰头看看这天,有什么感想?以后要写海的文章今天有最好的素材。李明闻爸爸这一说,他欣赏起大海来,李富贵高兴自己聪慧说服了儿子,转移了李明的注意力,他用力把网洒向了海面。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儿子,儿子还陶醉在这宽阔无垠的大海,回家你就给爸爸我写一篇,读给你的妈妈听听。李富贵说完,双目看向了自己刚刚洒下的网,心里说:好美的大海,起先我怎么不觉得?今儿一看,大海是如此美丽!波澜壮阔!这词是睡着造得?用的真贴切呀!张丽,我老婆她想对了,不能让孩子在家等通知书,是应让他走出家门,到这海上散散心情,你看,他有多高兴。我的儿子本领我知道,这大学他一定能考上。
正在李富贵心升遐思时,一声呼喊打断了李富贵的思想。
爸爸,我来帮你收网。
当李富贵把思绪拉回,儿子李明早上前双手抓住了渔网,他笑着对李富贵说:爸爸,看看这一网下去能有我要吃的带鱼吗?
儿子放心,准有带鱼跳在你的眼前,你就擎好吧。
网在父子俩手中慢慢缩小,爷俩顿感今儿鱼儿捕捞的很多,是沉甸甸的收获,他们笑着对望着,那眼神那心儿早已连在了一处。李明呼呼喘着粗气,李富贵则是双眼寸步不离盯着那快要离开水面的鱼儿,鱼儿挣扎着,它们很快就被父子二人拖上了船,一声“哗啦”银白白一片,在船舱中翻滚,熠熠着抖动着身体,李明高兴急了,边说边用手抓拿着大大长长的带鱼呼喊着爸爸。
爸爸,你真神了,怎么知道这片海域有带鱼?而且又大又肥,爸爸,我可要有口福了。
啊!这是什么?好像我家大铝锅盖一样大?看见了还有许多触角,爸爸我知道它是什么,爸爸,是超级大水母,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带有紫色花纹的大水母。
李明边说边好奇,放下了手中的带鱼去摸那个引他好奇的大水母,他拨开压在水母身上的零散鱼儿,口中喊道,你可真大。伸出双手就抚摸起来。
“不要碰。”
啊……
李富贵的警告话音还没落,一声凄惨惨呼叫,紧接着就是,噗嗵,一声,李明重重仰面跌倒在船舱甲板上。李富贵,疾步就奔到了儿子李明他的跟前,呼喊着。
儿子——李明——啊!啊!
跟随着刺耳、凄惨的哭喊,李富贵凄声痛哭着摇晃着自己的儿子李明。此时李明浑身在抽搐着,他的嘴角在打着颤,他艰难的睁开了双眼说:爸…爸,那个水母……是有毒的,好大的水母,它可真漂亮,可惜了!我……我…被水母毒了,我看过书……今!我忘怀了,真是喜欢它,那个水母……真漂亮……爸爸你你……不哭。
儿子,都怨爸爸!出海没跟你讲明,提醒你!
李富贵,自责着,狂扇自己的耳光。撕心裂肺哭泣着,他把儿子抱得更紧了。
爸……爸…你不要哭………爸……我的心……心愿……没完成,那大学……我我……一定能考上……
儿子,爸爸知道你的本领
爸爸你信我,我不会……不会给你们……丢
别说了……快别说了!我该死……是爸爸我该死
爸爸……不要……哭……不怪你。
李富贵又紧紧把儿子揽进怀里,流着泪点着头,哽哽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
爸……我……我冷,喘不上……来气,爸…爸……
当李富贵再低头看向儿子时,他万念俱灰,心里大骂道:该死是水母,你这个剧毒地水母,你你……好狠!没给我一点机会救我的儿子!他骂完,愤怒心起,想放下儿子,李明的身体点点在冷却,李富贵就这样愤怒的双眼紧盯着那个美丽的大水母,怀里的儿子离他越来越远,脸儿,双手红红苍苍。就在李明李富贵的跟前,众多鱼儿上面,一个锅盖大小,身体闪着紫色氲圈的发着透明身体的白色水母,它一动不动就在那里卧着卧着。李富贵的胸前儿子李明已没有生命气息,悲哀的李富贵紧紧抱着儿子,眼泪串串在滴落,继而,他重重垂下头,那头儿慢慢扎进儿子怀里,悲痛欲绝。
愤怒地李富贵放下了躺在自己怀里的儿子,向着一方跑来,立刻,一柄钢制鱼叉他就擎在了手中,几步他就跑到了儿子李明躺倒的地方,一大队鱼儿还在动,他全然不顾,高高举起了鱼叉向水母猛猛刺去,边刺边愤怒的吼叫着。
当写到了李明遇害……滴滴眼泪流下、我停笔三天!为什么要写,我没有这个幸福的时代,大学,是我梦寐以求的课堂,多少次……甚至几十年已过去,我梦见自己仍坐在课堂听老师讲课……
所以,我一定要把我的心声写上,虽然他不幸,但在我的眼里仍是一颗最明亮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