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暗香】武宁太平山揽胜(散文)
春潮涌动,春风吹来一个又一个花汛,令人应接不暇。今遇暖冬,武宁太平山的野樱花,提前盛开了。做好游览攻略,来一次古村、古观和野樱共赏的旅行。
——题记
一
尽管是阴天,还是出发了。尽管那蜿蜒崎岖的乡道,既窄又坡多弯急,看风景的心情,还是向上向前。
先到太平山半山腰的合港村。这个因位于两条溪流会合处而得名的山村,是武宁甫田乡的一个自然村,入选中国传统村落名录,它也在太平山古道与乡道的交汇处。
太平山是道教名山,峰峦叠嶂,沟壑川流,山顶有天乙佑圣宫。在没修乡道的年代,人们从沿溪的古道步行上山朝道,往往一日难以到达,他们中途歇息,食宿,或购置香烛等物品,这些来来往往的客,让合港成为了一个民间“驿站”,让这里人丁兴旺、商贾繁荣。即使在解放后,合港上下一个小时步程的山溪畔,有餐馆、旅馆、商店,有造纸坊、榨油房,也有学校等。不过,如今同许多的山村一样,合港人大部分奔去山外生活了。
沿溪岸两侧依山而建的房子,基本是土坯瓦房,也可叫土楼,多是木吊楼式。村民就地取材,用碎石和黄泥混合夯垒而成墙体,内部木梁木板,甚至木地板,散发着质朴、原生的野性。
房前屋后,不是耕作的层叠梯田,就是竹篱的块块菜地,正是“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新绿未成阴。”(杨万里《宿新市徐公店》)每家的房前,除了摆放着各种农具,一律都有柴垛,有些柴垛堆得像堵墙。村中随处可见一些倒扣着的木桶,或在吊楼上,或在石堆中,起初不解其意,后来知是蜂桶,这颠覆了我对蜂箱的概念。
站在溪的东侧,望见西边有位老人家,远远地向他摇手招呼,并从小桥过去,想跟他聊聊村子的情况。可惜听不懂他的方言,勉强明白邀请我到他家坐坐。
他家的房子,长方形,两层,吊楼。吊楼是半封闭的阳台,晾着衣物,放着蜂桶。一楼的室内虽然阴暗,但十分宽敞。吊楼下的长廊,可置物、堆柴,更是静坐望山的自在地。厨房内的柴火灶,大得摆下了四个大小铁锅。
还好能听懂他老伴的话。她抱着孙子,热情地给我介绍家里情况,并说他们家还有栋老屋在下面,让他陪我去看看。
这有些潮湿的老屋,内部空间并不大,梁柱房板这些木质,熏染了陈年的灰黑,厅堂铺着架空的木地板。一方小天井四周,是精美的木雕饰,飘逸的花草线条,惟妙惟肖的人物。我问老人家,这是他出生的房子吧?他以笑作答。虽然老屋没人住,但能看出主人还是时常会来打理,打理老屋的杂尘,打理陈旧的时光,打理心中珍藏的记忆。
背山望岭,峡谷中的合港,裹挟在深邃的时光隧道中,古朴沉寂,似乎还没有从过去走出。一栋栋土坯房,是一个个温暖的家,尽管土里吧唧,还因风雨而沧桑,也多数空置,甚至有的坍塌了,但无论是为数不多的坚守者,还是走出去了的村民,这里永远是他们别无可代的家园。宅院虽然老旧,人气尽管冷清,走得再远,乡愁一直在心中。
犬吠着溪岭的亘古,鸡鸣着古村的岁月,大山因有古村落而不寂寞。春天了,“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白朴《天净沙·春》)惟愿合港这个传统村落,新风荡古韵。
二
从合港往上,山路更加崎岖,可樱花渐渐增多。话说开车不能分心,更不能看景,但眼角晃过的景致,尤其山坡上那一株株或白、或粉的野樱,确实十分撩人。太平山野樱花比较集中的是从小螺丝田往上,直到山顶。
小螺丝田下,新修了个小停车场,还有一条并不规整的登山石阶步道。缓缓地登行在石道上,尽情地欣赏灿烂的樱花,不仅有潺潺欢歌的溪流伴奏,还有成群觅草的牛儿伴行。沿着石道徜徉,高大的樱花树,或在林丛独艳,或在溪畔怒放,或矗立在梯田中,或在路旁伸手可及,花香从鼻尖上飘过。那远近的山岭,樱花的肆意绽放,或株株点缀如朵云,或丛丛簇锦似飘絮,极为地壮观,十分地美奂。
到达步道的尽头,这里很是空旷。原来这里是有人定居的,现在搬迁而去,留下残垣和一些废弃的家什。这里的樱花似乎开得更加地浓烈,那老房宅的四周,那山坡上、梯田里,都是高大的樱花树,正落英缤纷。牛儿们都熟悉地从山脚下,慢悠悠地来到这里,几只头牛挂着铃铛,留下了一路的“叮铃……”它们在山石之间,在残垣墟里,在樱花树下,悠闲地觅着草儿,旁若无人,似乎它们就是这块家园的主人,即使阵风儿吹来,它们也只是平静地安享樱花雨的沐浴。一株樱树下有三块巨石垒成一堆,几个蜂桶藏在石缝中。这株樱花旁,还有一棵桃树,正在孕苞,用不了几日春暖,也要怒放激情。
回到停车场,驱车再往上,到达樱花谷观景台。山谷里的樱花,真是漫山遍野。凭栏俯瞰,一树树的樱花,铺陈在山坡上,花之盛艳,似乎在这空旷的大山中,能够听到蜜蜂寻花的热闹声。这里地势相对较高,远眺峰峦,绵延起伏,苍翠岚黛,若仅为登山观景,已是旖旎悦目,心旷神怡。
在盘旋而上宛若游龙的公路上,随时都有盛开的樱花迎面扑来。从高空俯拍,树树樱花如花儿朵朵,似乎这条游龙是悠游在这繁花之中,这清丽的景致风光,这奇妙的游览体验,让人怡然叹足。
“山深未必得春迟,处处山樱花压枝。”(方岳《入村》)太平山樱开漫山遍野的盛况,邀请人们走入大山,亲近自然,拥抱祖国山川的秀美。
三
山路继续盘旋而上,云雾浓密起来,一团团依山坡向上涌着,仿若把人带入仙境。今天上山的人少,顺利地到达山顶。山顶有块平谷,天乙佑圣宫坐落于此,原来这里还真正仙境。
这里云雾茫茫,缥缈着,弥漫了四野,侵袭着脸颊,感觉丝丝的凉意。佑圣宫的殿宇,这些新修复或新建的雕梁画柱建筑,层楼复阁被雾气浸漫,那些飞檐翘角,似游弋在雾海中,隐约着神秘。龙珠礅上的五龙亭,像是飘荡在雾中的仙阁,扑朔迷离。五龙亭的介绍说:“太平山势,五龙团顶。”佑圣宫则居于群龙簇拥之中,且恰在龙头宝穴位,左右两道山峰如扶手。并说是如此特异的风水,让这里千年香火鼎盛。
其实我想,社会的安定、和谐和发展,才是这个千年道观香火鼎盛的根本原因。但凡社会动荡,人民生活困苦,流离失所,佛寺道观也不可能处世之外。只有国家稳定、社会繁荣、人民富足,才可以给释、道事业带来繁荣。这些年,佛教道教紧随着国家的发展,一座座旧寺观被翻修扩容,一座座新寺观被新建,就是最好的见证。
天乙佑圣宫也是近年才修复成如此的规模,其中的万福宫、万禄宫、巡山殿等是重建,而万寿宫、纯和宫、至虚院、云水堂、厢房、居士楼、放生池、五龙亭、炼丹亭等则为新建。“楼阁高耸,殿堂深邃,塑像精严,花木馥郁,登山者叹为观止,朝觐者流连信宿。”(《重建佑圣宫碑》)
佑圣宫是由武宁礼溪镇临江村人章哲于南宋宁宗嘉定八年(公元1215年)创建。章哲,字权孙,道号广惠。他好求仙道,27岁父母双亡后,广游名山,曾受教于武当,相传两次受吕祖点化,是道教玄门广慧派创始人。宋理宗二十六年(公元1250年)章哲羽化,道观中存其肉身佛,至今仍“双目炯炯,面貌如生”。他被宋理宗封为“自然灵应真君”,明宪宗又加封他为“仁天教主太平护国天尊”。在上世纪大革命时期,共产党地方组织和红军还曾在此以道观为据点开展革命活动,让佑圣宫留存了红色的记忆。
正逢盛世,佑圣宫不仅殿宇重建新修,而且朝观者甚众。那枝干遒劲还未发芽的古银杏上,挂满了许愿符。那棵虬枝曲干形似迎客松的古柏下,插着许多香烛燃尽的竹柄。崎岖艰难的山路,挡不住人们向往美好生活、祈求民安国泰的脚步。据佑圣宫警务室的民警说,人多的时候,一天有上千人来此。这里的警务室是常设的,民警们一年四季在此守护这高山岭上道观的安全。
山路的最高点,立有佑圣宫的石牌坊,也新建了一个观景台。云雾缥缈弥漫,皑皑茫茫,仰立观景台上,人静心空,身若世外。
登上太平山,放眼山岳风光,在这自然与人文相得益彰的山水中,吹着亿万年的清风,相遇古村的淳朴与恬静,相见千年道观的古境与新貌,把野樱的缤纷细品,让花的芬芳与甜美沁染心脾,这和美、自在之旅,让人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