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遇见(散文)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似乎上天早已注定。我与张攀峰的结识就是如此。
2020年7月28日,我受著名作家文兰先生爱人吴兰兰老师邀请,前去南新寺头村参加“文兰先生三周年作品追思会”。
不料,在安家宅院的兰园之中无意间见到了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士。他中等个头,身材微胖,尤其是头顶光光的样子着实叫人印象深刻。当时,我正与侯万龙老师闲聊,见他走了过来。我觉得眼熟,与自己曾在《周至文苑》等微刊平台见过的一个人的生活照很相像。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上一抬,怔了一下,那眼神告诉我,他对我也有似曾相识之感。或许和我的感受一样,也只好沉默是金。
他走后,我悄悄问侯万龙老师:“那个谢顶的人是不是张攀峰?”
侯老师点点头说:“就是。”
过了一会,他在兰园转悠了一圈,又踅摸了过来,从我身边走过。我主动上前问候说:“您就是张攀峰老师吗?”
他轻声说:“是啊。”说完,就转身离去。当时我倍感尴尬。本想多聊几句,但也不便说什么,毕竟不相熟嘛。
当追思会开始后,我作为听众在台下就坐。不料,在接连聆听了省作协、咸阳作协、秦都区作协、周至县文联名誉主席等9个颇有身份的人发言致辞之后,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第十个发言的竟是他。他讲话的题目是《让时间慢慢懂——在文兰三周年追思会上的发言》。
当时,我将所有人的讲话全用手机录了音。为的是,便于事后写文章,圆满完成吴老师的夙愿。记得7月22日晚上,我收到了一条微信:“纪昀清好。文兰三周年:农历六月初八,阳历2020年7月28日,敬请关注。吴兰兰。”
特别是“关注”二字,颇有深意。我的猜想是,让我要像三年前写《文兰先生追思会》那样,要将“文兰三周年作品追思会”的全程全貌真实再现,便于为后世子孙留下第一手详实可查的资料。
这一点,当我在兰园一角遇到《二曲文学》总编张军堂老师时,恰巧得到了证实。他当时对我说:“当初在拟定邀请人选时,是我给吴兰兰老师建议说:‘三年前,纪昀清还给文兰先生写了篇追思文章,那篇文章写得那么细那么好,不邀请他不合适。’”当时我就寻思:吴兰兰老师怎会无缘无故记得我这个无名之辈呢?原来是张老师的建议奏了效。随后,他又补充说:“你的那篇文章,已被吴兰兰老师收录在文兰先生纪念专辑里。”
“出版了吗?”我问。
“已经出版。”他殷切地说,“希望你将本次追思会全过程如实叙写出来,这是吴兰兰老师的意思,托我代为转告。”最后又鼓励我说:“你写这个绝对没问题。好好观察,好好写!”
出于感恩,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就照例对张攀峰的讲话也录了音。他的讲话,也让我记忆深刻。他虽手持讲稿,却并没有完全照原稿去念,尤其是在开头和文中对一些关键词的阐释,他就像平时说话一样,以地道的周至方言进行了解释,让人还真以为那些不属于原稿中的内容。
回家后,我就开始动笔写《猗蘭之思——文兰三周年祭》一文。为了全方位、全过程如实再现整个追思会场景,必须要像历史纪实一样,不容许有任何缺漏。带着这种构想,我就开始回放手机录音,一字一句进行记录整理。8月2日晚上,当听完张攀峰充满乡音的录音时,遗憾的是,由于几个字音听不清,因而对他用作结尾的挽联内容拿捏不准,特别是上下联各有四个字对应不上。
为此,我就在微信中向吴兰兰老师做了说明。由于她未及时回复,我就又将自己听到的那副挽联用微信发给了唐永辉老师,并解释说:“唐老师好。上面挽联原是张攀峰写的,是我通过录音整理的,有些词句拿不准,恳请您联系一下张攀峰求证一下,更正一下其中谬误,尤其是‘文优夜行’与‘兰幽馨香’,是否正确?急用,谢谢!”
三分钟后,吴兰兰老师回复说:“我把你微信发给永辉了。这会儿连打三遍都没人接。等着吧。”随后,她又主动打微信电话叮嘱我说:“写好了,你今晚最好发给我,因为我答应一个杂志老编辑今晚要将稿子发给他。我不想食言。”我欣然允诺说没问题。十分钟后,只见唐永辉老师就又给我通过微信发来了名为潘枫的“个人名片”和手机号码,并解释说,他在西安开会。潘枫是张攀峰的笔名,我在他文后所附的作者简介中早有了解。
我赶紧添加了张攀峰的微信,请求加为好友。急性子的我没等回复就直拨了他的电话,自报家门说:“张老师,我是纪昀清。”
他似乎没听清,高声问:“你是谁?”
我就又连续大声说了几遍自己的名字,并解释说:“就是那天在文兰追思会上,你我还见了一面。”他接连“哦”了一声,终于想起来。我趁热打铁说:“我想写一篇文章,想用您的那副挽联,由于其中有几个字拿捏不准,因此向您请教。”
他听明白之后就说:“我的那篇文章在《周至生活圈》《家在盩山厔水间》早都登载过了,你在那里找一下,那副挽联就在文中。”
“请问一下,‘文’字后是哪几个字?”我有点迫不及待。
他说了两遍,可能由于周围声音嘈杂,我还是没听真切,只听到了文字后有一个ruo字。就问他是哪个ruo字?
他说:“就是草字头的ruo。我正在舞台上呢。”说完,就立即挂断了电话。
我在脑子里竭力搜寻,一时半会还是没想到是哪个ruo字,就倍感苦恼,还禁不住自言自语向妻子发牢骚说:“他与我年龄差不多,我那么尊重他,张老师长张老师短地叫,没想到人家还不搭理。就那么简单个问题,如果是别人请教我,我一定耐心地给人家发短信解释清楚。”
“那个人是谁呀?”妻子问。
“县文联秘书长。”我郁闷地说。
“难怪,人家是带‘长’的领导,谁让你不是带‘长’的呢?”妻子调侃我。经妻子这么一戏谑,我噗嗤一笑,不再发牢骚了。
但为了兑现承诺,只好自我调适心情,就又赶快打开手机,将《周至生活圈》和《家在盩山厔水间》两个公众号平台翻了个底朝天,居然一无所获,由于天气炎热,忙得我满头是汗。心急如焚的我,只好将自己整理的那副挽联以短信发给张攀峰,并请求说:“张老师好。我是纪昀清,受吴兰兰老师委托,让我联系你。你的挽联在那些平台我一时未找到。烦请你核对一下,将其中失误指出即可,谢谢!”我怕他置之不理,就又赶快向吴兰兰老师求助。我将张攀峰的手机号发给了她,建议她直接与张攀峰通话,说明情况。没想到,吴兰兰老师回复说,她也与张攀峰不熟悉。
不料,晚上八点刚过,吴老师就向我发来了张攀峰发表在《家在盩山厔水间》的那篇讲话稿的挽联截图。我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文若夜灯”对仗“兰如馨香”,不是我理解的“文优夜行”对仗“兰幽馨香”。此时此刻,我如释重负。但又忽然想起还有周至县书协顾问雷继敏先生书写的两副挽联未收录。这是吴兰兰老师特意叮咛过的。由于是草书,有些字我难以辨认,就向其请教。她说,有两个字她也拿不准,她已发给撰联者周至县诗词楹联学会会长张居仁老师了。晚上九点刚过,她回复说:“今天休息,不做了。雷老师不会手机。我发张老师了,没回话呢。”
我回复道:“那只好明天给你稿件了。”由于有了充足时间,我就继续修改原稿。
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当晚11点44分,张攀峰终于通过了我的“朋友验证请求”,并相继发来了他发表在《周至生活圈》和《家在盩山厔水间》的那篇讲话稿。
我点开原文,倍感惊喜,只见上面如是写道:
“匆匆三年,今日追思;
“先生文风,山高水长。
“今天,我受周至县文联主席国稳社先生委托,代表文兰老师家乡——周至县文联前来追思,心情格外沉重。
“一晃,文兰老师离开我们三年了!
“我们因文兰老师——省城、咸阳、周至三地作家再次相聚;
“我们因文学缘由——省城、咸阳、周至三地作家进行追思。
“最近以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文兰老师给我们留下什么?
“在我看来——
“追思——是为了更好地前行;
“前行——是为了我们更好地耕耘;
“耕耘——是为了我们更好地收获。
“今天,我想从‘地理空间文学意义’和‘文学精神遗产’两个维度谈谈一些关键词。
“一、地理空间文学意义。我们现在所处的南辛头村是文兰老师的出生地。家乡的风土人情让文兰老师有了文学基因的底色。譬如海内大儒李二曲先生的‘悔过自新’对文兰老师影响很大。咸阳是文兰老师实现他文学辉煌的地方。
“故乡与他乡,出走与回归,寻找与蝶变,这是每个人不可逃避的轨迹和宿命。
“二、文学精神遗产。追思后,有三个关键词。
“1.文学品质。文兰老师给我们留下长篇小说《32盒录音带》《丝路摇滚》《命运峡谷》《大敦煌》《米脂婆姨》,中短篇小说集《攀越死亡线》,电影剧本《32盒录音带》,电视连续剧剧本《啊!妈妈》《大敦煌》等500多万字的作品。这些作品,有些出版了30多年,至今大家还津津乐道,无疑印证了作品是时代的先河者。
“2.个人史观。我以《丝路摇滚》为例,《丝路摇滚》作为书名,出版于上世纪90年代。在我看来,他提出的‘丝路’代表者东方文化,代表者传统文明;‘摇滚’从字面来理解,代表者现代,代表者当下我们的物质文明。《丝路摇滚》作为书名,恰恰蕴含者古老与现代碰撞、裂变的产物。
“3.精神向度。从文兰老师今天三周年追思会上,三地前来的众多的作家们可见一斑。我想,文兰老师就是凭借这种踏实写作的态度,呈现了非凡的文学版图。
“最后,我用三年前我撰的挽联作为结束——
“麦一茬人一辈,伏案耕耘留有丝路摇滚,文若夜灯真学问;
“饭几碗书几言,仰天哭泣可谈命运峡谷,兰如馨香好华章。”
我一边看,一边加紧将自己整理的讲话稿逐字逐句与原文进行核对,我还特意对整理稿中有遗漏和出入之处进行了补充和修改,当然也修正了原文中的错别字和拗口之句。但他对文兰先生作品的理论解读,却颇具独到见解,让我茅塞顿开、受益匪浅。自此,我对他再无抱怨,反而还多了几许敬重。
待忙完这一切,不知不觉已过了凌晨一点,一时竟也忘了给他回复。翌日傍晚,当我和家人正在尚村镇四通饭馆用餐时,突然发现上午8点42分,他给我打了一次微信电话,可能因信号不好,我并未接听。
于是我就赶快回复微信说:“收到,感谢。《文兰三周年祭》已完成,刚转交于吴兰兰老师。”
五分钟后,他回复道:“发过来看一下。”
当时,由于文稿备存在家里电脑上,因而无法发送于他。随后,他主动打来了微信电话:“昀清,你好!”这让我倍感惊诧。于是就自然而然地聊起了他写的那副挽联。
我简要地对他说,之所以要用他的挽联,是为了如实反映当时的情况,不想让此文因挽联中几个字的失误而留下遗憾。听到我的解释后,他对我严谨的为文态度,表示赞赏。
不料,他的手机来电了,他轻轻说:“我接个电话。”电话随之挂断。
我一看时间,本次通话只有1分56秒。
几分钟后,他又打来了微信电话问道:“我发给你的文章看了没有?”
我说:“我看了。你的讲话稿我也用了,只是发现了几处错别字。就是文中有几个‘代表者’,那个‘者’字写错了。”
他说:“这一点我也发现了,我还将修正的文稿发给了吴兰兰老师。”
随后,他又问我对他讲话稿的看法。
我说:“你讲话稿写得挺好的。就是有一句话,我想和你探讨一下,如能换个词表达,会更好。”
他就问我是哪句话。
我说:“就是‘《丝路摇滚》作为书名,恰恰蕴含着古老与现代碰撞、裂变的产物’这句话。按照主谓宾的语法,它的主干就是《丝路摇滚》作为书名蕴含着产物,这明显是病句。不妨将‘蕴含着’改为‘表明它是’……”
还未等我说完,他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只听他又轻轻地说:“我再接个电话。”电话又随之挂断。
本次通话也仅有1分13秒。
两次通话,虽说很简短,在我看来,但却富有意义。因为他能在百忙之中给我打电话,这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何况我们不是在客套寒暄,相互恭维,而是以文章为话题,扎扎实实在探讨,相信再次相见,我们会滔滔不绝,有聊不完的文学话题。
等我吃完饭,回到家,我就打开电脑,登上微信,向他发去了《文兰三周年祭》Word文档,并留言说:“若发现文中有失误,恳请及时指出,便于精益求精,请不吝赐教。”
他以红色小印章“收到”二字予以回复。
为了不让他产生误会,我还将发给吴兰兰老师的微信截图发给了他。图中有一段说明文字与他有关:“张攀峰发言中,对大量作品名称的引用,由于前文已提到,为了不重复,我特意做了省略处理,但原意未变。”
至此,我就与他算真正地结识了。
仔细看了他的简介,才知他也非等闲之辈。
他是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会员、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陕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陕西省音乐文学学会常务理事、西安市智库文化创意研究院副院长、周至县文联秘书长、《周至文艺》编辑部主任、周至县政协第十四届、十五届文史委员会委员、周至原创音乐联盟名誉总监。曾在全国主流媒体和文学期刊发表文艺评论、小小说、散文、歌词、诗歌、楹联多篇(首),获奖多次。曾担纲陕西音画颂歌《孝行三秦·感动中华》总编剧兼执行策划、《山水乡愁》纪录片总撰稿。歌曲代表作有《家风》《天下》《乡恋》《重任》《绽放》《方向》《冷暖在心》《邻里乡亲》《星韵之歌》《爱的歌谣》《剑扫长空》《孝行天下》《光荣与梦想》《醉了一个秋》《守护大秦岭》《美丽的沙沙河》《东街小学校歌》《城东社区之歌》《父母恩情比天大》《孝敬老人代代传》等50首,其中有3首歌曲收录沙莎《孝行天下》MV专辑,有6首歌曲入选全国KTV歌库,原创歌曲《守护大秦岭》曾被《学习强国陕西学习平台》刊播。
能遇见这样的文友,实乃人生幸运。
2020年8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