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骑行(外四首)
1.骑行
路上她打来电话
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喝了口水说正在给身体加油
两小时后,她问我到了哪里
我说到了织女峰了,正在牵牛
一小时后,她问我到了哪里
我说正在蜗牛坡,盼郎路返修得绕道
她说这名字起的,真讨厌
一根青草拦住问我
心心念的山水就不去了吗?
我说背包里装了两块石头
还有,那一大杯热水也快凉了
有什么办法
谁让女人家都这么多事
2.都是大风惹得祸
村外的一排杨树终于没了
去年风大,刮出白洋淀的火气
也刮歪了水桶粗的脊梁
那时就替它们担心
村长家里办满月酒
一百三十八桌流水席
肚量大的吃了两桌
肚量小的带了三兜
村长高兴,可劲儿遭
家里添了顶梁柱了
醉了的我,带着两兜菜
晃晃悠悠地去了田野
坐在屁股显得小的树根上想
去年那会儿,我应该把一排排扶正
想着想着,一双脚忽然长了回去
3.吵架
半夜一阵打骂声、哭声、摔杯子声
杯子不值钱,声音更不值钱
可劲儿遭吧,我津津有味的听
这是伦理剧?韩版三角剧?侦探片?
肯定不是av动画
咚!谁的头重重磕了一下
咚!我拿拖布戳了一下房顶
得丰富一下剧情,然而
突然死一般的寂静,我想起贞子
在平行空间里,双方一动不动
这不是黎明前的黑暗
也不是爆炸后的安静
一只巨兽虎视眈眈
准备惊吼,准备狂追
准备吞噬提心吊胆的我
4.烟花
从泥土里升起,从一口井里淘出
紧紧地攥着拳头,奋力拼搏
多用力就有多灿烂,一生只开一朵
一朵就万般色彩
把黑暗炸出光明,仰起头时
我们恰好看见,恰好赞美春天
能看到它扶摇直上的茎
却隐藏起凋零的花瓣
它开得太快了,幸福总是如此短暂
恰恰又因为短暂,才觉得看不够
恰恰是瞬间才让我们记住永恒
沉浸的天空中,硫磺回归了母腹
烟花是唯一一种尖叫着开的花
尖叫是因为精彩,是因为最后一次
可当明天我们看到满地的尸首
谁又在意起跑线的惨烈
5.种草
我特意种了一株草,很平常的那种
平常的即使踩到,它也不会叫
种在花盆里,它有点受宠若惊
怕这份优渥的条件是梦
于是拼命生长,试图牢牢抓住命运
我是恩人,它对此千恩万谢
没错,我每天来关心它
看它缺水时如何度过困境
看它在阳光下如何得意忘形
最后看它如何一点点佝偻
我琢磨着,明年不光看自己
也把魏小蛇,王小花,宋大蛆也种上
感谢、抗议、赞美、诅咒
那可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