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新】雷恒不露面(小说)
现在党和政府提倡生态文明,发展生态产业,只要沾点儿土味儿的都热,比如土鸡、土猪等,沾点儿农味儿的都火,比如农家菜、农家乐,土味儿的浓味儿的特色产业和生态产业再一结合,那就更爆了,正因为看准这一点儿,我才敢冒风险承包了我们村后的荒山。
说是荒山,一点儿也不假,没有成样的树,倒是没价值的野树和荒草占满了山坡,要在这个地方整出个花样来,不出几身热汗是不行的。
党和政府鼓励回村创业,我就回来了,其实,我领着一班子人马在外打拼,每年也能弄它个仨瓜俩枣的,我思来想去还是回来的好,光堂一点儿说咱是党员,咱得带个头吧?现实一点儿说就是,一年一年岁数大了,长期这样漂泊下去总不是个常事,回到家里来搞出点儿名堂才觉得踏实。
荒山上有的是苦桃树、山杏树、酸枣刺、野柿树,对它们全部优质嫁接,总能省个不少钱吧?把杂草用打草机除掉,再搞几个垂钓园,就山依势,多设几个休闲喝茶的地方,镇上村里又给了不少优惠,把这里打造成能引人注目的乡村庄园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一个跳蚤再有本事也难以顶起一个卧单,我得找雷恒帮忙,一是他有这方面的技术,更重要的是我想拉他入伙,给他一点儿补贴。
我和雷恒是在一起玩尿泥长大的,说得来也合得来,但他现在混得不咋样。他头上有个八十来岁的父亲要养活,脚下还有一个侄儿和一个侄女也要他负担,他自己呢?却是个单身,光景呢,可想而知了。
三年前我们就开始行动了,如今杏子、桃子、大红枣、柿子等等已经开始挂果了,这也就意味着舞台搭起来了,单等唱戏了。
这个地方说城郊不城郊,虽然离城市近,但不接轨,我真害怕果子熟了卖不出去,雷恒笑笑说:“没事儿,早点儿印卡片、打广告吹吹风,下一步的关键是要把通往庄园的路修好。”
我苦笑:“为这条路我没少费心思,我多次找村里,村里说计划已经报上去了,只等上面批了。我知道,村里和镇上是担心咱弄个瞎火庄园。”
雷恒说:“没事儿,绝不能让他瞎火,咱服务态度得跟得上,你在广告上、卡片上都印上你的电话,要是有人举报服务咱人员,你有权扣他工资。”
说起这条路也真得整整了,虽然是以前村民们集资修的水泥路,但年深日久,路况已经和土路没什么两样了,再者就是路太窄了,避个车都麻烦,这样的路况上面也知道,总是说“再等等”,我也知道,上级有上级的难处,修路款可不是个小数目。
要说今年还不错,喜欢放松的城里人和喜欢猎奇的外地人陆陆续续开始朝这里来了,拍照、钓鱼、采摘、野炊等等,想咋放松都可以,雷恒和几个管理人员也跟着忙碌起来了。
一连下了几天连阴雨,这几天“门前冷落车马稀”起来了,我看是个闲空,就想着到镇上找一下管事儿的张镇长,和他合计合计庄园以后怎样发展,毕竟他是庄园的总顾问。于是,我把庄园接待的事儿交给了雷恒。
雷恒还是那句话:“没事儿,你放心去吧,记着反映一下这条路。”
可是,我刚到镇上,电话就打来了,一个女的举报说雷恒岀言不逊,态度恶劣,钱迷心窍等等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我急忙问是怎么回事儿,她说想来找找看点找找感觉,写几篇文章替这里代言,就带着孩子过来了,没想到车子陷进了路边的泥水里,想让雷恒找人帮忙推一下车子,雷恒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八千,这事儿放到谁身上谁受得了?他还向我索要我的身份证,要看我手机上的联系人,明目张胆地索要我个人信息的目的何在,是要敲诈勒索啊还是要绑架软禁啊……我急忙又问陷到哪里了?女人说是在庄园大门口的大广告牌处。这我就纳闷了,广告牌处的路最开阔,她怎么会在那儿抛锚呢?
如果说是别的工作人员冷漠我不会怀疑,但要说雷恒是冷血动物,打死我也不信,别看他只上过小学三年级,他会很多手艺,木工、泥瓦工、修理工、焊工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村里人找他帮忙,他向来不收一分钱,人们夸他的时候,他总是笑笑说:“没事儿,流点汗算什么,雷锋是我哥,他做好事不图名不图利,我不能给他丢脸。”正因为如此,他的党龄比我长,说他见钱眼开也有点儿冤枉,村里根据他家的实际情况,要给他办低保,他拒绝了,他说他没脸享受,说雷恒态度恶劣也不现实,他的性格比一个淑女还温柔,是不是那个人搞错了?
女人在电话那头说:“他自己说他叫雷恒,髙高的瘦瘦的黑黑的,说话老爱带‘没事儿’。”
这不是这个雷恒又是谁?我得打电话问问这个雷神爷,问他怎么我一出门儿他就给我找麻烦!
打电话,雷恒不接,发微信,雷恒关掉,无奈,我给另一个工作人员打电话,让他找人把车推出来,多给人家赔不是,人家不知道是哪路宣传媒体的尊神,得罪了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那人说:“不行啊,雷哥放出话了,说谁帮谁是王八蛋。”
“胡闹台,这个雷恒无法无天了。”我忍无可忍,关了电话。
为了平息事态,看来我得掉头回去了。
刚把车调过头,手机来了一条信息,是雷恒发来的,上面写着:“你上前吻一吻她就什么都青(清)楚了。”
这个雷恒!不但言语粗俗,还流氓,看来不收拾他他就皮肤发痒了,雷神爷,你等着,等我处理好这个纠纷再说!
正恼着,手机响了,是雷恒发来的视频,我急忙打开,问:“你在哪儿?”
雷恒头像一闪:“你不必知道我在哪儿。”
我看了看他身后的背景,想分析一下他所在的位置,只见到他身后是毛主席书写的“为人民服务”几个鎏金字,再者就是面前办公桌上的一杯茶,村委会办公室和会议室的布置不是这样的,学校的办公处也不是这样的摆设,这究竟是哪里呢?我没猜出来。
我强忍着:“你为什么要关我电话?”
雷恒:“我等着你当面对我劈头盖脸的兴师问罪啊,我没那么憨。”
我开始发火:“你也知道错啊,亏你还是个党员,净给共产党脸上抹黑,对游客不礼貌不说,还发污言秽语的信息给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雷恒:“我怎么污言秽语了?”
我火冒三丈:“你还不承认?你说什么让我吻吻她,你目的何在?”
雷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文化程度不高,难免会出现错别字。我的意思是说让你上前闻闻她,看她喝酒了没有?她开了车门就手舞足蹈的,扶都扶不住,说话东扯葫芦西扯瓢,可见她醉到了什么程度!车子推出来容易,往前走有陡坡,掉车头回又全是害路,她还带着个孩子,出了事你能揽?让她车陷在泥里总比她醉驾出事要好,这事儿我管不了,我退避,你快点回来处理吧,是热心找人为她推车,还是让她的车继续在泥水里打旋儿,还是强制性地把她安排在客干室里,你说了算,反正你是庄园的法人代表。”
原来是这样,我口气缓和下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你安顿好这位女菩萨后,我明天就回来,今天晚上我老爹和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雷恒说罢就挂了手机。
是回,还是不回?我作难了。回吧,那女人会像对付雷恒一样和我纠缠不清,不回吧,又担心这个自称“笔杆子”的女人朝庄园泼脏水,唉……
不多时,雷恒又来了信息:“我不愿意看到我哥的悲剧重眼(演)。”
一提他哥雷著,我身子不由得一颤,十年前的一幕又在眼前一晃……
那天也是个雨天,是雷恒和一个姑娘定亲的日子,作为长兄,雷恒的哥哥雷著当然得陪客人喝酒,女方娘家的人离开时,雷著开车去送,不幸的是雷恒在返回的途中车子侧翻,人没送到医院就断气了,最后害得雷恒的嫂子也走路了,雷恒的对象也黄了,赡养老人和供养孩子的重任全压到了他头上……
雷恒的想法是对的,在这个女人情绪高涨而又意识状态混乱的情况下,你和她讲道理行得通吗?要是能行通,像雷恒说话办事那么有分寸的人还值得避吗?想到这里,我打了客干室的值班电话,让她们安排三个照看孩子有耐心,照料病号有经验的村姑去处理,让她们以软磨的方式对付她,在她折腾累的时候领她到客干室睡大觉。
我呢?掉转车头还得去找张镇长。
祝福写作快乐,生活美满,佳品连连,尽情绽放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