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生命(散文)
不知道为什么,很偶然,会突然间有些莫名欢喜或悲哀,于是,会想起生想起死,想起生命。
这一抹思绪掠过,我不禁抬头遥望天空,有太阳、蓝天、白云……天空下,有飞鸟,绿树,小草,小花……有溪水淙淙,不停地流淌着,归入大海。海天一色,遁入一片空濛,沦陷成虚无。
这样想着,从蓝天投下来眼光,与从大地仰望蓝天的眼光,绝对是,一样的柔美,一样温情的。剥一节绿竹,做成一支箭矢,射向天空,风带起的哨音,在回旋,在低吟,虚无中,走向虚空。渺渺后,有梵音响起,有海浪声声,有噪杂的村庄犬吠鸡鸣喧嚣,有田野的虫鸣鸟啼,有城市里的汽车、人声鼎沸……
这虚空中,若是可以分解,从中分解出的最初之音,当是哭声,依次是笑声,女人的说笑,孩子的哭闹声,男人的鼾声,还有就是鸟声花声雨声小兽嘶鸣声声……
最后,有螺号吹响,有海水的味道,咸滋滋,涩涩的。有船泊岸,船桅船帆的影子;有老埙声响,有烟味汗味衣服上的汗渍味;有庄稼在芽发在拔节在不断成熟,有播种的犁铧犁开土地、稻谷被收割,秸秆被割断疼痛的喧哗;有唢呐声响在空中传来,有炊烟,有烟火,有哔哔啪啪的柴火爆裂……
你在你自己的一声哭喊声里落下,从何而来?你还没来得及思考。其实,你那时,也不会思考,什么也不知道,一个婴儿与一只任何什么幼小的东西,或许没有区别吧?根本没有思想,没有任何概念,反正你是记不得什么,脑海里比纯净更纯净,比空白更空白,比空无更空无……
与生俱来的,或许就是饿了吃,困了睡。你被怀抱着,那个怀抱你的,就是生你的,她就是你最亲的人,也是最爱你的人,是她给了生命,给了来到这世界的肉身。你没日没夜地吸吮着乳汁,你将她吸吮得骨瘦如柴,好似非要吸干最后一滴乳汁后,才肯罢休。
一点点大,那般幼小,你在长大,你脑海里进去了一些东西。或咸或淡,或甜或苦,或美或丑,或悠闲或劳累,或好或坏……
又慢慢,你在知觉,看见雨,看见雪,看见星星,看见月亮,好似那星星落在每一朵花里,看见雪花从月亮里飞出,飘呀,飘呀,飘满了世界。于是,看见太阳,看见花朵,看见河水……看见春天,夏天……看见了四季轮转。
大门前有小巷,弯曲着,通向外面吗?连接着斜坡,或是连接着小径,坡上或是小径旁有绿树成行,长干弱枝,翠叶积叠,翠绿蓊郁,树上面有鸟儿、虫儿。树下有蚂蚁,蚂蚁在忙忙碌碌,不知疲倦;有花儿,在摇曳,在向着路人点头;有草茵茵,草绵延进河岸,河水碧波涟漪,上面有浮萍,有白色鸟,翩翩飞。那飞起的白色影子,在阳光下闪着七色飞羽。
你要远行吗?望着母亲,母亲很年轻,依旧美丽,高高的胸脯,直挺的腰身,一双眼睛很有神,闪耀着年轻的光芒。母亲什么事都会陪伴着你的,面对着未知的世界,母亲对你充满信心,也培养着你的信心。母亲对你说:“孩子,你行,一定行的。”
于是,在某一天,任何的一天,或是风或是雨,或是雪或是霜,都没什么的,因为,你必须要远行,必须要前行,一刻也不能停止的。
虽然,你还很小很小,刚刚有了一点点气力,刚刚有了行驶的能力。因为有母亲的引领,你并不恐惧,也不害怕,你和母亲一起出发了。母亲很慈祥地对你说:“孩子,你一定要坚强呀,一定要前行呀,这是必经的历程。”
于是,你和母亲一起骑着单车行走在路上,只是母亲骑着她的单车比较大,你骑着你小小的单车比较小,开始是并着肩,一对大轮子一对小轮子,都用力踩着脚踏板,在一个春风吹起的早晨,你们各自骑着单车,同一时间出发,骑向远方。
沿途,因为是春天,景色很好。有各色花儿开放,有绿草摇曳,有蝴蝶飞来飞去,还有小松鼠在树上爬上爬下,更有小野兔小狐狸在草地上奔来跑去……你们没有停下来,你们有好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不能贪玩,不能停下来,轮子在不停地转呀转,因为那是时间的轮子,你们没有办法让其停下来,或是转慢一点快一点,都不可能的,是不被你们能左右的。
慢慢春天过去了,夏季来了,叶子更长一些,树木更丰满一些,就连河水也经常涨满,会溢出来,淹没周围的庄稼,周围的草木。听得见蛙声一片,听得见庄稼拔节,看得见庄稼一天天长高,一天天抽穗拔节灌浆……
眼见着,夏季渐渐的,也过去了。秋天来临,树上的叶子在飘零,花儿一夜间不知所踪,流水哗哗继续流淌,蛙声渐远,稻谷都成熟了,鸿雁南飞,蓝天、白云、田野空旷起来。你和母亲没有停下车子,继续骑着车子,穿过田野,穿过秋风秋雨,感受着丰收的喜悦。
然后,就是冬天,雪花飞舞着,严寒来临,母亲会用自己的身体去为你遮风遮雨,会用最温暖的手给我捂着冰冷的小手,会鼓励你继续前行,继续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母亲会支持你做任何你喜欢的事。
有那么一天,你也有了孩子,才发现,母亲老了,什么时候头发白了,腰肢不在直挺,而是佝偻驼背,车子骑不动了,反而,感觉车的轮子却是越转越快了。而母亲慢慢变成了你的孩子,反过来你要呵护她,照顾她,然而,你却怎么也追不上她,你想拦下她的车子,却拦不下,你只能抚慰着她,守候着她,握着她的手,让她感觉你一直陪伴着她。最后,飞快的轮子载着母亲远远的去了,母亲渐渐消失的你看也看不见了……你万箭穿心,你恨不得也随之而去,你想念你的母亲,你万般不舍。
有那么一天,你的孩子也能骑车子了,孩子和你一起骑着车子,继续在这条路上骑着,你也像母亲对你一样,去对待你的孩子,恰好换过来了,你的车子轮子大,骑得快,孩子车子轮子小,骑得也慢……
一路上,依旧是春夏秋冬变化着,树木花草一会茂盛一会凋零,庄稼收了一茬又一茬,孩子的能力越来越大了,孩子的车轮也在慢慢变大,随之孩子的孩子也能骑着小小的轮子在路上了,而你,就如你母亲一样,渐渐的你也要消失在你路的尽头了。
此刻,你看见了你的母亲,她拥抱着你,她说:“孩子,孩子,你好……”时间的轮子还在飞转,你却要拥在你母亲怀抱里,你说你累了,要沉沉睡去了,睡到母亲怀里去了。
你这样说着,微微含笑地睡着了。你的母亲把你紧紧搂在怀里,与你一起融化到大地母亲怀里。此刻,你或许感觉到,好多事,还是没有做完呢。或许,一片地还没去播种,一件工件没来得及加工,一册书没读到完,一个很想念的人,总没有去见一见,一件事总想去做,也总没能去做,一个地方总想去,也没去,一句话总想说,也没来得及说,一首诗总想写,还没提笔……时间太快了,来不及,许多事都是来不及,忽而就过去了。匆匆,太匆匆呀,好似一个梦,好似一场戏,你思索过吗?重要的是,你珍惜过你拥有的了吗?比如时间、事业、爱人、朋友……你都做了些什么?心愿可了?
仿佛间,身后,传来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孩子的孩子的孩子……的声音,不断传来……
哦,生命在延续着,一切都在继续,一代代,一直一直延续着,不泯不灭。默默间,一种精神、一种心灵在传承,一种力量、一种信念在鼓舞……
好文章,总能引起共鸣。感谢葳蕤老师分享,祝老师幸福安康,开心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