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在一个偏远小镇上，住着祖孙二人。小孙女叫娜，她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然而，老天似乎不肯放过她，一天深夜，她家房子起火，奶奶在抢救她时被火烧死了。
　　 此刻，大火迅速蔓延，一楼已成火海。娜站在楼上的窗口哭喊，邻居们干着急却拿不出什么办法。正这时，一个男子扛着梯子出现了，梯子架到墙上，人就钻进了火海。当他抱着娜从窗口下来时，身子蓦地抖动了一下，男子忍痛下得楼来，将娜交给迎接的人群，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几周后，镇政府召开群众集会，商议谁来收养这孩子。人群议论纷纷，他们都在权衡利弊，终归，娜也有六七岁，已过了最佳的收养年龄。用某些人的话说，这个巳懂事的孩子是养不家的。养也是白养。
　　 自始至终，娜一直沉默不语，她低着头，眼泪不住地流。突然，她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抬起了头，就看见一个男人从大厅的后面走上前来。他，步履缓慢，似乎在忍受着痛苦。娜一下蹦起来，快跑着扑向那个男人，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那个男人叫江，二十四岁，在镇上的供电所工作。在娜的坚持下，江收养了她。江和娜一样，也没父母亲人，同病相怜，他给予了这个小女孩无微不至的关怀，即便他只有微薄的工资。
　　 本来，以江现有的条件，就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更何况还带着个孩子。
　　 就在娜十五岁那年，镇上有个寡妇看上了江，她是被他的事迹感动，并三天两头上门来帮着这父女俩做些家务。
　　 那时，娜不欢迎她，常常冷嘲热讽，甚至干脆就下逐客令。
　　 邻人瞧不过眼，直接就批评娜不懂事，他们说，你爹不避闲言碎语，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却这么对他，你心里过得去吗？
　　 娜可不管这些，依旧我行我素。
　　 有一天，娜又对寡妇不敬，正被江撞见，江严厉地批评了娜，娜负气跑出了家门。那天，娜很晚都没回家，江丟了魂似的找遍了镇子里外，结果，还是寡妇在江边窝棚找到了娜。
　　 那晚，她们进行了一次长谈。
　　 娜对她讲了从前的事，她说这些我都知道，若不知你爹人品，我也不会如此。
　　 娜却说，婶，您可知道我为何这般对你？
　　 女人说，不知。
　　 娜说，婶，从我开始懂事的那天起，我就准备把自己嫁给江。他不是我爹，他是我的男人。
　　 女人闻言怔住。半晌才说，那么，江知道吗？
　　 娜流泪说，他知道，却死活不同意。
　　 女人黯然道，哦，原来如此，你打算怎么办？
　　 娜说，婶，不管您怎么想，我一定会坚持的。
　　 又一年，娜念完初中便考进了县剧团。
　　 再一年，娜怀了孩子在镇上进进出出。镇上人或讥笑嘲讽，或衷心祝福，反正，他们认为娜蠃了，她终于嫁给了她的养父。
　　 那时，有垂涎娜之美貌的某男子突然放出消息，他说娜肚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江的，他说为了这孩子，江几乎要对娜动拳头，他怪她不该这么随便。
　　 当有人问起这事他从何而得知？这位年轻的男子根本不敢承认自己是听了门根。末了，他还继续说他偷听到的，他说，娜对江说，现在我怀了人家的孩子，人家却不要我啦，所以，我赖也要赖在你身边。
　　 生孩子那天，娜对医生说，剖腹吧。
　　 医生说，能自己生，为何不自己生？
　　 娜说，你不懂。
　　 后来她给她做了检查，她诧异地问她，你还是个处女，怎么怀的孩子？
　　 这个疑问还是门诊跟检的医生回答了她。门诊医生说，我们小地方怎知外面的世界，这孩子是做的人工受孕，她坚持要剖腹产，只不过是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心爱的男人。
　　 后来，江听说了这件事，于是，他和娜就有了一次长谈，他说，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你那么坚决，我不是没有心动，可是，可是我不能害你。后面的话哽住，他不想对她说，自己已是个废人。
　　 娜当然不知道他为了救她伤到了根本。她不管其他，只说，不论你发生了什么，我也要跟着你。
　　 当娜的孩子三岁时，她通过全国文艺大奖赛去了北京，当她准备好一切回来接江的时候，江却从小镇上永远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