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父子相承(散文)
父亲和我,都是内敛含蓄的性格,他不会把对我的爱意挂在嘴边,我也疏于和他交流内心的想法,父子俩谁也没有主动去创造沟通交流的机会。尽管如此,“与人无争、勤学上进、乐观努力、担当有爱”的家风,却在父亲和我身上一脉相承。父亲不善言传,却重身教,他用自己的方式,把他所看重的道德品质,都传给了下一代。
一
父亲读过高中,在村里算是有文化的人,身上多少有些读书人的特点。我从没见他和谁红过脸,也没见他和谁厉声说过话,他始终沉静、与人无争,对谁都客客气气,从不咄咄逼人。有亲戚曾说他性格懦弱,传到他的耳中,他只是笑笑,并没有多做辩解。
人们常说,家长是孩子最好的老师。的确是这样。父亲身上的这些特点,都投射到了我的身上。他虽然没有刻意影响我、改造我,我却在不经意间,活出了父亲的样子。
工作或生活中,我难免遭人误解、遭受委屈,但我都能保持理性、淡然处之。我不会让自己产生较大的情绪波动,更不会影响生活和工作。因为,父亲已经用他的亲身经历告诉我:是非曲直苦难辨,自有日月道分明。
二
得空的时候,父亲总喜欢静下心来看看书。生活的压力无处不在,一个农民的家庭不会专门置办一张书桌。他就因地制宜,拉个小凳子,坐在吃饭的小方桌旁边看书。看到精彩处,还击掌称赞。他全神贯注看书的样子,让身边的我,对书也产生了神往。
我就有样学样,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把他珍爱的书捧在手上,囫囵吞枣看个热闹。就这样,父亲虽然从未对我说过你要多看书,但在耳渲目染之下,我也成了一个像他那样的爱书之人。
选书购书读书成了我人生的一大乐趣。每到一地,书店是我必然要光顾的地方,我的枕边总放着自己精心挑选的心爱之书;每次出差在外,我的包里也总爱装上一本书,漫漫路途,有书相伴,就不会有孤独之感。看过的书让我遇见了很多高贵的灵魂,让我的性格变得温润开朗,也让我有了把心底的感动凝成文字的冲动。时至今日,我已在《云南日报》、《大理日报》发表多篇散文、诗歌。
三
父亲曾经做过油漆匠。可随着时代变迁,人们的审美、爱好逐渐改变,曾经深受欢迎的油漆匠再也找不到活干。但父亲没有时间自怨自艾,农闲时候,他立即跟着包工头,去城里的建筑工地,为人家建盖房子。等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被晒得黝黑,十个手指上都缠着白色的胶布。尽管如此,家里仍然入不敷出。父亲又多承包了几亩地,他要凭借辛苦劳作,多挣些钱支撑家庭。不管是在炎炎烈日的麦田里,还是在密如蒸笼的玉米地,汗流浃背的父亲,总是干劲十足,眼神里充满希望。
父亲的一生,虽无大的成就,但他始终乐观、不服输,总是尽己所能一直努力,这一点让我印象深刻。
所以,在我的人生中,无论遇上多大困难,一想起父亲,我就不去抱怨、不去失望。人的一生,难免浮浮沉沉,不会一帆风顺,与其沮丧沉沦,不如认真思考每个挫折里的得与失,擂鼓再战,扬帆又行。
欣然投出的稿件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熬夜想出的工作思路被人否定,心中不免失落,但记忆深处汗流浃背的父亲和他那充满希望的眼神,总会给我重新来过的勇气。
四
父亲还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对家庭如此,对亲戚也如此。同在一个村子生活的大姨夫,患了怪病瘫痪了,经常要去医院。只要父亲在家,他一定要过去看望大姨夫;如果恰遇大姨夫准备去医院,他就赶紧去联系车子,然后把行动不便的大姨夫背上车去,陪他去医院,就像待自家人一样。
后来,姨夫久病未愈,去世了。那时候,姨妈完全崩溃,两个表哥年纪尚小,全靠父亲执事,为大姨夫买来棺木,又跑前忙后请来村里人,为大姨夫料理了后事。村里人都为父亲竖起大拇指。
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虽然懵懂,但看着遇事有担当不辞辛苦的父亲,心里依然钦佩不已。父亲虽然没有对我讲什么大道理,却用他的实际行动,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担当有爱”的种子。
这么多年,每每看到亲戚朋友或同事遭逢变故,我都于心不忍,会主动施以援手。那年,一个同事的女儿因病住院,花费巨大,同事也因此憔悴消沉。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就和身边的其他同事商议,一起为他凑了一大笔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人们常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像父亲那样,不计较得失帮助别人,我的内心始终充盈而快乐。
我愿意像父亲一样,把“与人无争、勤学上进、乐观努力、担当有爱”的家风继续传承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