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新】捉影计(组诗)
◎捕风者
风是抽穗之手
把暖一点一点剥开
让籽粒举出自己,让浆果
溢出秋香
春初有故事,经霜的那种经历
有滋有味地抓住了光
雨落屋檐,和风细雨的那种
让格调柔软
润在苗上,润在土层之下
捕风者有个不眠之夜
闻风者动了动心思
黎明就来了,来得突然
捕风者不为人知,将手伸进春风里
掏出草木之心,如掏出火
似水流年。摊开水,这水有风的呼息
每一滴不可复制,却是血脉
让种子有了激情
一些声音推开门,成为白云序曲
捕风者仅摄取一粒
鸟鸣经过时
风声如鲠在喉
空谷落下一片云
就让草木有了向上生长的念头
丛生杂草也许无人问津
却长势葱笼
◎逆风而行
风外,多留白之地
让你再陷孤独。天空那么辽阔
而心正在穿过针尖,引情绪之线
不用拓展眼界,就能凿开迷雾
就能放下三世浮云
对着人生来处
绝壁上长出兰草,修辞所有过往
当人生有疼痛,旧年的梦会枯死
将耳朵竖起来,听风中花开
声音还是那么柔软
对壁独坐,黄昏已泛黄
有些日子仍是修心养性的家园
静下心来,水煮往事
风不再赤裸。从远处吹来
有虫鸣的味道
只有耳朵能辩苦乐
包括那淡下去的锋利
其实,卑微的生命不必过问寒暑
加衣减衣都是卸下炎凉
临风的衣袂早生出倦了的风尘
剥开一截时光,针尘和麦芒同样醒目
川上奔跑的那个人
舍掉多少昼夜。我们微弱,不禁风
却还得逆风而行
此刻,浮云过境,老泪一酸,还是湿了千仞
草木由枯向荣,向峥嵘
花事曾争十里春风
却争不过山林于效外的寂静
而我们只在效外重拾夜晚,重拾万千琐碎
在绳头小利之中跋山涉水
于时光之外,像一头牛机械地反刍烟火
风像凌空的鞭子
落下来,时光便碎了一地
如凌乱的喘息。此时此刻人间再次入梦
日升月落,万物依然醒来
◎捉影计
时间虚无,是无形之物
它磨损万物,从每个早晨开始
流水浇灌火焰
风吹开灰烬,一些芽挤出绿意
由春到夏,如果不注意
地面上盘旋些白云
红尘绿焰也在蔓延,如流水之上的蓬发
在这里,日子咸涩而甘美
风如手指一遍一遍疏理
蝴蝶和飞鸟多么像记忆空间的念头
或者更像某些人的诗句
一个踉跄,便跌出了夜晚
我们深陷其中,看车轮辗过枯荣
让情绪也蔓延并触景生出感慨
将悲喜揉开。说着不合逻辑的情话
甚至假装走失自己,用影子诠释寂寞
雷电和雨意足以叫醒草木的酮体
我们对她们做些无关痛痒的赞美和陈述
或者用一盏茶一杯酒重温乡愁
在随风的往事里,捕风有诡诈一说
或者用捉影来吆喝石头
借花朵来隐藏石头的顽固
所有的消息都是虚拟的
就像梦想需要被呓语点燃
状以虚无,并营造出虚无的氛围
草尖上有绿蔓延
其实做一滴水面朝大海就够了
肉身是过客的摡念
影子是个恍惚的状态
就像树,须经历劫数才能参天而立
当落叶也是影子
我是怀揣活水澎湃的人
醒着,就有波涛不动声色地咆哮
在绿意葱笼里搁下波汶
浮云来来往往,我捉些影子挂在天幕上
开枝散叶而为星辰
2021年6月21日乌海市伏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