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心】凝情拾得锦囊篇(散文) ——日子的脚印
◎砂引草
沙地的初夏,是砂引草开花的时节。
散步所见的沟渠斜坡上,都是零零落落砂引草的小白花。
砂引草株棵低矮,渺小到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它低低地做匍匐状,用身躯与根系护着沙地。只有花开的季节,才知道它在,真真实实的在呢。
先是闻到它的花香,馥郁的香气牵引了人们的目光。接着看见它的小花了,都是一簇簇的,星星般集结在一起。细细看看,每一朵都是五个小裂瓣,微雕的小花也打理得精致。
我不敢小瞧这小小草花,据说“绵羊和山羊均采食青鲜的砂引草”,还有文献也记载“砂引草在干枯后为骆驼采食”。
耐得了干旱、习惯了盐碱,在别的花草望之止步的地方,砂引草用它的韧性与坚强,开拓了一片翡翠天地。
有诗写道:“风吹沙飞旋,草生抓地力”,这就是砂引草的准确写照。
尝试着做一株砂引草,无论在哪里都安然地开枝散叶,活出自己的精彩来。
◎法桐之叶落
法国梧桐之辞枝坠叶,是我心上的一番盛景。
榆树、槐树、柳树及樱树的叶子都是小巧型的,飞到地面上就定了音,随风起落也没多大声响,常常就忽略了它们的凋落,等意识到了,它们早已浪迹天涯,连叹息一声都来不及发出。
可是法国梧桐不行,它的落叶忽略不得。飘叶如蝶是不适合它的,它应是鸟儿,而且是啄木鸟那样的中号鸟儿,扑棱棱扇着翅膀就下来了,筋斗把式逆对着秋风,在落地的时候会扑哧撞疼地面,用这种拍案惊奇的方式表达它此去的依依不舍。
晚秋时分的省道公路,汽车在沥青柏油路上飞驰而过。我好奇地看着车轮碾过的法桐落叶。落叶被疾驰的风卷起来,像翱集了一群金色的三足神鸦,跳哒着,盘旋着,跟着汽车行进追踪,渐渐疲倦了,继尔落下了。旋即,又被后面呼啸而来的汽车轮子卷起,抛飞……
大路之外的法桐落叶,也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它们松松阔阔、累累叠叠,很是壮观地铺成一床连一床的秋香锦衾,让踩上去的脚步发出粗疏低回的大提琴声响,是特有的法桐落叶的别调与商音。
我最怕看见雨中的法桐落叶。竟是那么大气的树叶,也耐不住秋雨的浸淫。它们在雨水中贴近地面,泥污尘垢夺走了它们的洁净,疲惫伤感交替了它们的乐观。它们还有梦吗?那起飞的渴望,只能藏在叶子的筋节脉络里。
又到了落叶的季节,那些法国梧桐准备好了吗?秋雨还没有来袭,秋光还没有老去,今年的飘落会是怎样的姿势?
法桐树下,静静站立的我,不似期待却又似期待,一切皆在未知的眺望中……
◎勿忘我干枝
花瓶里那丛勿忘我干枝已经旧了,只一年的时间就褪掉了色彩。
本来亮丽饱满的新紫色断然不复存在了,憔悴而又晦暗,那种况味就似老屋大门上那经了风霜雪雨的对联一样。每每望见,心里就起了沧桑的感觉。
可是已经很好了,对于一丛干花还能有什么要求,它本来就是一缕不肯消失自己的魂魄,暂留在人间,与我分享那个过往春天的。
不能动它,一触就成碎片。放置字帖时候,不小心碰着了,脆生生的花叶落了好多。因极其干燥,它反而能保存自己的特色,也因为极其干燥,它也更容易破碎。
当初买时它的颜色还很鲜艳,我很惊讶这种虽死犹生的美丽。在家里让它笑对着我,不必浇灌不须施肥,省却了恁多的麻烦,我自是心下欢喜。
我当它有塑料花的品性,永远是盛开的新鲜样子。谁知情况非我所愿。随着时间的迁徙,它还是褪掉了颜色,失去了精神,反而不如那些时而凋落时而萌芽的花草。
别迷信永远,没有永远。爱情、亲情与友情……都会变色,固化了的东西终究会消亡。
灵魂需要关照,心花需要修剪。唯有这样,生命才会鲜美如初,不落虚拟。
我在想,春节之际,是否将这干花换掉,就像门楣,也需“新桃换旧符”?
◎破茧成蝶
墨林把水仙的枯花都剪了,攒成了一束,数了数一共有31支。
花儿都锈迹斑斑,且是低迷萎败的样子。可是,偏偏它们都不陨落,就是要抱紧枝头,做干花也甘心。
那一把枯花握在手心,蓦然让我动了感情。我不舍得把它们扔掉,把它们供养起来。枯花有枯花的沧桑之美,与盛花期的花儿两样风格。
我将一只矿泉水瓶剪成了花瓶,把枯花插上,放在我电脑桌后面的案子上,与那一抱勿忘我干枝花毗邻一处。
已经散尽了香气的花儿,用它们不完美的容颜坚守在早春的入口,岁月的洗礼风雨的杀伐都来过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它们就是要站在枝头,不愿零落成泥。
想问你,你们,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还可以站成这种花的姿势吗?在躯身刻满风痕霜印时,你还有那种不肯丢掉精气神的勇气吗?
每次码字的空隙,抬头看见这些干花,我就盎然起了心情,对自己说:不能被这花儿比将下去,你得像这花儿一样骨气起来!
◎话梅小记
喜欢吃话梅,可是儿子给我买来的话梅太酸,吃了一两枚就吃不动了。
今天又试着吃了一枚,酸倒了牙齿。不行,没法吃了,可是总不能浪费了。
看着茶壶,忽地有了一个想法,泡茶吃不是很好嘛,于是扔了一枚入了茶壶,只是一枚。
哈哈,果真出味了,茶水淡淡的酸中带甜,正宗的话梅味道,一壶茶水搭配一枚话梅就行,四舍五入掉了冰糖或蜂蜜等甜味剂,也删繁就简了柠檬或洛神花等酸味剂。
从明天起,可以让这话梅来搭配各色花朵。搭配了玫瑰花就是柔软的春天,搭配了茉莉就是张扬的夏天,搭配了菊花就是疏朗的秋天,搭配了雪莲花就是清冽的冬天。
一想就觉好美,这瓶话梅成了宝贝了,看牌子是“华味亨”,得记下来,下次还买这牌子。
物用对了地方就是物华,人用对了位置就是人才,各归其位是对物对人的最好的珍惜。
对了,今天学习《文子》名言名句,得了一个好句。“故仁莫大于爱人,智莫大于知人。”附在这里作为话梅话题的引申,愿能如爱话梅般的爱人、如知话梅般的知人,做大写的仁与智。
不知不觉喝完了一壶话梅茶水,复沏一壶已经没有余味了,看来一枚话梅只能配得一壶茶。
感于话梅的逗趣闲话写下了这些小字,小试一撇两捺的春秋笔法,着实令诸位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