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点】三伏(散文)
一
三伏的第一天。下午出了地铁口,感觉外面是不同寻常的闷热。
第一时间搜寻周围的共享单车,还好,在正对地铁口的一侧,有两辆单车立在那里,一辆是青桔,另一辆是黄色的美团单车。
我有美团的套餐,就直奔美团单车,对面街道也有一人急匆匆地赶过来,先是“咦”了一声,我没有太在意,反正有两个单车呢,只顾拿出手机,低着头准备扫码黄色的单车。
“您扫啊?”走到我旁边的那人忽然说道。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是一个年龄比我略大的中年人,一只手拎着一小箱奶,一只手拎着一塑料袋蔬菜。天热加上走了一段路的缘故,他的额头满是汗珠。
我旋即反应过来,“您扫,您扫。”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去。
那人明显楞了一下,忙不迭地说,“噢噢,谢谢您啦。”
走在热风拂面的街道上,两旁是蓬勃生长的茂盛树木,树枝摇动,树影斑驳,感到十分的轻松惬意,天气似乎也不是那么闷热了。
二
父亲年龄大了,腿脚越来越不便利,他又不乐意找个保姆。父亲经常一人在家,我们姐弟都放心不下。趁着外甥回家的功夫,二姐张罗着,给父亲家里安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
手机上装好了相关的APP,我每天总是在一早一晚,时不时地打开手机,看一看千里之外父亲的动态。
晚上回到家,我又通过手机,看到饭后的父亲,穿着背心,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一个蒲扇,不时地扇动着,看来房间比较热。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似乎对空调一直比较排斥,他自己一个人基本没打开过空调。他自己的说法是,天热了,该出汗就应该出出汗。
看到扇子,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农村的三伏天,晚上天热的睡不着。母亲总是半躺在床边一侧,不停地对着我用扇子扇风。经常是母亲扇着扇着,她自己也睡着了,扇子不经意地落在我的脸上,然后母亲一激灵,又下意识地对着我扇动了扇子,我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看到手机里独自拿扇子扇风的父亲,想起了几年前母亲在世的时候,在入伏后的下午时分,经常是和父亲一起,拿着扇子,搬个马扎,在家属院的胡同里蹲坐纳凉。他们似乎不喜欢待在家里、关好房门享受空调带来的凉爽。除非是天热的实在受不了,才偶尔开会儿空调。打开空调,对父亲母亲来说,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我小的时候,母亲在三伏天,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心静自然凉。”
三
高考的时间,现在是每年6月份的7号开始。其实在2003年之前,高考时间是在7月份的7号8号9号。
为什么做如此变动?主要的因素是七月接近中旬的时间段,即将进入伏天,是天气最热的时期,不利于考生的正常发挥。
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尽然。所有的考生都在同一天参加考试,对同一地域的众多考生来说,高温因素对每个人的影响是相同的,不存在厚此薄彼的问题。
伏者,伏也。伏天的伏,和昼伏夜出的伏,大体同义。古代有“数九”“熬伏”的说法,“数九”很形象,冬天天气严寒,掰着手指数着到了哪一天,连续数三个九,寒冷的冬天就过去了。“熬伏”呢,也很贴切,伏天多为30天,今年的伏天多,为40天。这一个月左右炎热的天气怎么过呢?无他,“熬伏”,熬过去。
又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说法,说的是练武的,一天都不要落下,即便是最冷的三九天,最热的三伏天,也要坚持练功,如此功夫才能够有所长进。
古人尚能如此,现代的高考,安排在6月也好,7月也罢,没有实质性的不同。我倒觉得安排在7月,既是记住了高考的起始年月,始于1977年,又不忘“七七事变”,时刻鼓励考生莫忘国耻,奋发图强,更兼有“夏练三伏”之义,即使再难熬的天气,遇到再难应对的问题,也要迎难而上,战而胜之。
四
小时候在老家的农村,伏天的傍晚时分,各家各户炊烟袅袅。我家门口有一个大的磨盘,还有密集的柳树,一个记忆中很大、现在感觉却很小的池塘,是夏天天然的纳凉场所。村中的老少,经常是各自端个饭碗,手里拿着窝头咸菜,陆续来到柳树下,把饭碗放在磨盘上。大家伙经常是一起边吃饭,一边说些乡间的趣闻。谁家不知什么时候,端上磨盘一大碗刚炒好的菜,大家便相互招呼着,纷纷拿筷子去夹菜。人多的时候,能聚集几十号人。
吃过了饭,大家也还不走,在树下或蹲或坐,用烟袋抽上一锅,或卷两个纸烟,耳朵上夹一只,抽上一只,再唠一会嗑,等天色慢慢暗下来,才陆续离去。
磨盘是我玩耍的温床,我经常是在上面坐着,或躺着,看着天空缀满了星星。随着母亲一遍遍地呼唤,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
现在偶尔回次老家,我们院落门前的磨盘仍在,池塘和柳树,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三伏天亲如一家人吃饭的场景,在村子里很难再次出现了。
五
树上的知了,还在拼命地“热啊”“知了”的叫着。
我现在经常有点耳鸣,三伏天此起彼伏的蝉鸣,倒让我感觉很有几分舒心,耳鸣也幻化成了蝉鸣。
迎面又碰到几个建筑工人,头上戴着安全帽,工作服半敞着,时不时地用手抹一下额头的汗珠。他们应该是下班了,要回宿舍附近吃饭。
走在光影陆离的街道上,抬眼望去,不远处立着数个高大的塔吊,在烈日的映射下,在不停地调整着方向。
一会儿就走到了公司所在的办公楼,楼宇内有中央空调,温度适宜,穿着短袖有点冷,可以穿西服打领带。
目光所及是一个个衣冠楚楚的白领,或谈笑或高傲地从眼前晃过,时不时地有几个外卖小伙,急匆匆地穿梭于其中。
那高大塔吊的驾驶室内,应该很热吧?他们是怎么上去的呢?塔吊司机中午怎么吃饭呢?
我脑海里涌现了这些问题。
忽然又想起了毛主席的一首词,《念奴娇•昆仑》:
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