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园】显摆(随笔)
从前,在我们乡下爱显摆的人多的是,用现在文雅一点的话讲就是爱慕虚荣。
那个时候,每个人的家里都很穷,几乎是喝完面子粥之后,都要端着碗伸长舌头一圈一圈地舔一舔。那个时候是不缺水的,但是饭碗是不用清洗的。
长林叔叔经常当着众人的面使劲地吧嗒嘴,生怕别人看不到,还一个劲地靠近人家的脸,“看看我这嘴,今天吃的是猪肉,你看这一嘴油!”其实,他家里和别人家没有什么两样,也是刚吃完苞米饼子就大咸菜,只不过他是吃晚饭之后拿猪肉皮往嘴上蹭了几下而已。
过了不久,上面开始重新划分成分,长林叔叔因为经常显富被划成了富农,等儿子上学时,因为是富农连少先队都入不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儿子吵闹着不吃饭,长林叔叔一边喝着面子粥,一边劝儿子喝粥。儿子就是不喝,长林叔叔的老婆在一旁说道:“快喝吧,再不喝就没了!咱家穷得连粥都喝不上溜了,还穷显摆什么?”长林叔叔囧得一下子低下了头。
从前有一个兰秀才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他听说有个神奇的盲人,无论谁的文章,只要用鼻子闻气味,就能说出文章的优劣好坏。他想,如果这个盲人能说他文章写得好,他不就出名了了吗?于是,他拿了几本书和自己写的文章去找盲人。
见到盲人,他先拿出一本《红楼梦》给盲人闻。盲人说,这是写大观园儿女情意的《红楼梦》。秀才问他为何?他说,这书有脂粉气。秀才想盲人会不会是瞎猫碰死耗子?接着又拿出《三国演义》给盲人闻。盲人说,这是历史名著《三国演义》。并且说这书里有刀箭气味。
秀才又拿出一本《水浒传》给他闻。盲人说,这是写梁山泊一百单八将的《水浒传》。这书里有江湖味。秀才心中暗喜,便拿出自己写的文章给盲人闻。“这是你的大作!”秀才不由地大喜:“先生真乃神人也,说得准确无误,我要重重赏你!”接着又问:“先生刚才闻到的是什么味?”盲人说,浓浓的狗屁味,差点冲坏了我的鼻子!秀才气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抱起几本书无精打采地走了。
秀才回到家里想,我的文章遭人挑剔、打不响,我的琴弹得好弹得奇妙,也能出名,不如到老百姓事中去,展示我的才艺。于是,他准备了一把引人注目漂亮好看的古琴,在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他抱着古琴到了一个百姓大院,找了一个櫈子坐下,就把琴放在双膝上,乒乒乓乓地弹了起来。开始有数人围观,可片刻时间,便相继离开,只有一老妪未走。秀才上前问道:“老大妈,我的琴弹得好,你听入迷了吧?”
她说:“我在等你起来,拿我的橙子,你简直是乱弹琴!”
秀才恍然大悟,只得快速起身,把櫈子给了老妪。正欲离开,却见屋角还坐着一妇女,在掩面抽泣,秀才心想,莫非我弹的琴声感动了她,这可算有了真正的知音,虽然一人,得一知己足矣。正想走去问她,是否听到琴声落泪,只见她站起来哭着说道:“你弹的琴声,多么像我那男人,在生前弹的声音啊!”
秀才问她:“你男人生前是琴师吗?”
她说,我男人生前是有名的弹花匠,弹起棉花来的声音,跟你弹的声音一模一样,我想起了他,就忍耐不住流泪了!”
秀才听了泪眼模糊,说不出话来,回家以后,仍不死心。他不相信就找不到一个赏识他才干的人。想到他能吟诗作对,一定要找人多的地方露一手。
过了几天,他到场镇上去,在卖竹器的市场上,看到一个姑娘面前摆着大大小小的箩筐出卖,突然想起上联,摇头晃脑对姑娘说:“我和你来个对联比赛,我出上联,你若对不出下联,就说明我是高才,若对出下联就是我无能”。
姑娘说:“那好,你请说吧!”
秀才说:“大罗也是箩,小罗也是箩,小箩装大箩,两箩成废箩”。
姑娘听了,一边想一边看,一眼看到有四人抬着一副棺材经过,顿时心中有了下联,脱口说出:“秀才也是才,棺材也是材,秀才进棺材,变成烂秀才”!
周围的人听了大笑大喊:“姑娘的下联,对得好对得妙!”
兰秀才顿时,恨无地洞钻进去……
从此,无才显摆的兰秀才,成了人们口头流传的烂秀才!再也没见他出来吹嘘显摆。
爱显摆的人是“炫耀广博见识或渊博学问的人,是既没有见识也没有学问的人”,这是海明威对爱显摆的人,一针见血的评价。
那些爱显摆的人,多半能力平平,财力平平,之所以千方百计在大家面前,只是一种爱慕虚荣的心理在作祟,就像那个爱哭的孩子,哭得越是响亮,越能引发大人的关注,从而获得更多的利益。
老子说:“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炫耀,得瑟,他在人前忍不住想表现自己的优越感,如果不能展示,就像锦衣夜行一样可惜。人就是这样越自卑什么就越想炫耀什么,一个人越是在乎的东西,越是其自身最欠缺的,总是会利用各种途径掩饰自己的自卑心理,这是典型的自卑心理。
喜欢炫耀,更是一种缺乏自信的表现。因为没有自信,怕得不到别人的肯定,成为不了众人的焦点,生怕被大伙给冷落了,因而只得靠显摆自己的“与众不同”和某种“优越感”来博得大家的欣羡。
事实是,越是喜欢显摆的人,其实越没什么可以显摆的焦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是金子埋在地里都是闪闪发光的。
这是一个个性张扬的时代,但绝不是某些人显摆的理由。而且,张扬个性和显摆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虚荣心理,都特别爱面子,只是各人的表达方式和表现程度有所不同。经常在人前特别是朋友圈里发各种炫耀的人,是严重要面子的,却不知道有时候会适得其反,可能丢尽了面子。
奉劝那些爱显摆的人,你有什么可显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