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恒】【流年】海上题襟(散文)
近些年,走南闯北,到过国内的不少地方。细加盘点,涉海最“深”。自北向南,中国四大近海无一遗漏。曾经从天津北塘渔港出渤海,在朝霞染红的海面,看海鸥翔集,锦鳞游泳;曾经从大连乘船到烟台,在渤海、黄海的怀抱中恬然入睡;曾经从上海到崇明岛,游东滩公园,远眺过东海的落日余晖。屈指算来,还是打探南海的机会最多,从珠海到香港去澳门,从厦门出海靠近金门,在深圳游大梅沙、小梅沙、深圳湾,在海南三亚从亚龙湾到天涯海角。
1998年11月,出差天津,之前在云南开会时结识的邵大哥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一行四人。工作之余,他安排我们从北塘渔港出海。那时,我虽然不是第一次看海,却是第一次在海上航行,又在朝霞染红的海面与海鸥亲密接触,印象特别深刻。
那天晴好,我们一大早就赶到了北塘渔港,八点多钟就行驶在海面上了。船行不远,一只只海鸥飞过来停在船舷上,转动灵活的眼睛左顾右盼。我欣喜异常,想要惊呼,却大气也不敢出。正不知如何是好,邵大哥递过来几块饼干,放在我手里。于是,我放一块在巴掌上,手一点点往前伸。海鸥看看饼干,再看看我,先是在船舷上优雅地走了几步,然后两只爪子微微一屈,翅膀略略打开,身子轻轻一纵,就落在了我手上。它艰难地维持着平衡,快速啄了几口饼干,倒着腾空而起,一下子就飞远了。
我意犹未尽,希望有多只海鸥光临,未能如愿。看来在海鸥族群中,有胆大的,也有胆小的。我沿着它们飞走的方向极目远眺,海鸥的灰色身影隐没在金色的辉煌里,我的心亦在柔波里荡漾。
因为喜欢海而亲近海,因为亲近海而保存了大量与海有关的记忆。回想起来,我有两位同学,我与他们先后成为至交,名字里都有“海”。偶然,必然?
海辉,他明明比我小好几岁,可他什么时候都像我哥。前几年,他在我的家乡任父母官,有些人和事若是请他出面办理,要方便有效得多。但我非到万不得已,总不愿开口,即使开口也要字酌句酙考虑好久。曾经二十多年无话不谈,地域上的亲近反而使我有了顾忌。顾忌自己对政策法规不了解,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顾忌单纯的同学友谊,因利益诉求而变得烟熏火燎。其实,还有一点不可否认,我不愿让他小瞧我,我想我是年龄上的大姐,也应该成为事实上的大姐。
2017年12月,我在深圳大学培训。那时海辉遭遇了一些人和事,生发了退隐的念头。有一天早起,我从深圳大学赶到深圳湾,天还朦朦亮。我面朝大海,凭栏站立。起初,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只发出散射的微弱亮光,视线中不断延展的地平线,将海与天分割得清清楚楚。我不断按动快门,捕捉镜头里的变化。觉得那乌云像是拖不动的长袍,被海水浸湿,变得愈加沉重;而太阳则像是吃饱喝足睡醒了的小子,腾空而起,只一会功夫,海面上就变得灿烂金黄。那些乌云在强光的逼迫下,萎缩淡化,了无踪影。
我把照片发给了海辉,也发了三条朋友圈。有一条写了“海辉”两个字,并发了呲牙和捂嘴的表情。其余两条各配了一首打油诗,分别是:“南风拭泪一家亲,天公抖擞两岸新。零丁洋里一声叹,气贯长虹到如今。”“落日朝霞波光鳞,鱼戏鹤舞伴人行。晴空丽日无秋冬,不染风霜更精灵。”
海辉最终走出人生困境,不知是否受了照片的影响,但他显然摆脱了是是非非,变得超脱了。
还有一位名字带“海”的同学是海鸣,他的年龄稍长,上学时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与我少不更事大相径庭。早年他来南昌,到过一次我在陆军学院的家。后来各自都忙,来往不多。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读到他发在QQ空间的文字,知道他在江山文学网逝水流年社团做业余编辑。他的一篇文章细述了流年人在青岛相聚的场景,他称流年人为家人,让我心生羡慕。2016年9月1日,在海鸣的引见下,我正式加入“流年逝水”社团,成为大家庭中的一员,为心灵找到了家园。
海鸣喜欢文学,阅读写作坚持不懈,早年就有许多文章见诸报刊杂志。有了网络,他先是在博客、QQ空间写些文字,后来机缘巧合,加入了“流年逝水”社团,由作者成长为诗歌主编、评论部部长。
海鸣的网名叫“一海明月”,与本名谐音,但意思大不相同。与他有了更多的接触,更深的了解后,我认为“一海明月”恰如其分。自律、严谨、努力、知足是他的底色;海样的胸怀和气度,不事张扬的性格,如静静的月色,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这是他的写照,也是他追求的至高境界。
2017年11月,流年家人决定线下相聚,目的地是江西婺源。海鸣邀请我和另外一位同学——祝玲参加,为此,他在10月间来了一趟南昌,安排有关事项。
那天上午,海鸣到我办公室,见我挂在衣架上的警服,煞有介事地要我,来一张着装整齐的工作照。经他的设计和摆弄,还真不错,它是我为数不多的正儿八经的照片中最出彩的一张。中午我领他到单位食堂吃饭,他丝毫没有因为饭菜简单而觉得被怠慢,反而发出了“井然有序,真好”的感叹。晚上约了几位老同学在我家小聚,半下午,我们俩沿着青山湖往家走,边走边聊。那时,共享单车兴起不久,海鸣饶有兴趣,他扶着黄色自行车,在绿荫掩映的红色步道上,留下了最美的瞬间。照片上的海鸣戴一副黑边眼镜,一身深色西服,含笑的眼睛清澈透亮,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在流年出入久了,感觉到了海鸣在流年的特殊地位。在群里,他所言不多,发红包最多;在流年家人的文章后面留评,总是不遗余力,一丝不苟;旅行途中,他默默学习、默默体会、默默关心别人。为此,他被二哥戏称为“老夫子”。在群里,大家偶尔会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但很少有人拿他说事,互相问候时,大家都会毕恭毕敬地喊一句:“明月大哥”。
或许真的是文如其人,老同学的文章总是像他的为人般一丝不苟。通读全文,知识的罗列多了些,而活泼机智的言语少了些,稍显沉闷。好在明月对写作保有热情,又有潜在的学识支撑,至于写作技巧上的问题,通过流年家人之间的交流,就可以迎刃而解。
去婺源的日子近了,我内心既期待,又忐忑,不知道流年赫赫有名的三大美女会有怎样的做派?
我们三个老同学乘同一趟车,周五下午就到了婺源。晚餐是我当地的一位同学尽地主之谊,我们边吃边等。雪、春光姐、玫瑰姐陆续抵达。我与她们都是第一次见面,没有特别的仪式,仿佛我们早已熟悉,一切都自然而然。
纷飞的雪,是流年逝水的社长。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一个爱书成痴的女人。在调动流年人写稿这件事上,她一点也不含糊,每个月都会两三次在群里公布投稿统计情况,并不定期地提醒大家。大家送她一个雅号“雪世仁”,她一点也不恼,还含笑带嗔地说:“我现在逼你们,你们将来会感谢我的。”在这样一个松散的文学团体中,雪年纪尚轻,能让我们这些半大不小的老头、老太太心服口服,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且不说她对“流年逝水”生存和发展的价值,与她接触过的人,只要感受过她的善解人意和体贴入微,就一定会心悦诚服。
燕剪春光,是流年逝水的执行社长。她是江西都昌人,看到她,我总会想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小时候,生活的艰辛造就了她不屈的性格,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她努力读书,终于成了乡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春光姐已经退休,过着闲适安静的日子,经营她美林湖的院子,经营从她心里流淌出来的文字。常常,我被她乐观知足的生活态度打动。在她眼里,每一朵花、每一个果实,都有存在的价值,都能给人带来惊喜。
五十玫瑰,是流年逝水的常务社长。五十玫瑰是她加入社团时,取的网名。如今流年走过十年风雨,玫瑰姐应该年过六旬了。2018年5月,我到西安学习,特别想和在婺源见过一面的玫瑰姐聊聊天,于是,电话联系,约定子午裕一游。一路上,玫瑰姐滔滔不绝,给我介绍西安的历史和当地的风土人情,给我讲她的文学之路,和流年身处困境时她的坚持和努力。那一回,我记住了玫瑰姐的倔强和不服输的劲头。
如果说从文字中,读到了雪、春光姐、玫瑰姐的精神相貌,那么婺源之行,我看到了她们的外在形象是:年轻有活力。忍不住感叹:“相由心生。”
与逝水流年社团的山地老师见面,“海”功不可没。我特别想到大理看一看月色下的洱海,于是,争取到一次去云南出差的机会。我多了个心眼,特地提前飞往云南,先行拜访山地老师。
2018年10月到云南曲靖,拜访山地老师,至今想来还觉得匪夷所思。总体而言,我是一个被动交往的人,尤其在五十岁以后,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那个时候,我加入流年两年多,还是个名副其实的菜鸟,经常在群里拜读山地老师的大作,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拜见山地老师的愿望在我心里盘桓了很久,迟迟不敢开口。去昆明出差,使这种念想变得更加抓心挠肺,非实现不可。
明月是流年的老人,又与山地老师见过面,我决定向他求助。明月很支持我的想法,他觉得促成这件事,他责无旁贷。在得到山地老师肯定的回复后,我雀跃的心情,至今还记忆犹新。
那是一次真正的文学之旅,在山地老师的引见下,我认识了一大批活跃在曲靖的文学爱好者:流年诗歌编辑刘静诗、流年作者袁豪、曲靖地方人文学者杨平原(也是流年作者)、曲靖原创文学平台主编左左、赵鹏、主播金生等。在山地老师和静诗的陪同下,我探访了罗平九龙瀑布,寻访了安放在陆良的《爨龙颜碑》和安放在曲靖一中的《爨宝子碑》。
在罗平九龙瀑布的最高处,山地老师指着一根芒草说:“你们看野蜂在上面筑窠。”我很为他的急切诧异。他接着说:“我曾在一篇文章里写过,有人提出质疑,我一直在寻求真相,证实我头脑中似是而非的印象。”听后,我恍然大悟,山地老师是要以生活的真实,保证作品的真实。
这么些年,山地老师的写作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与他俯下身子,贴近生活不无关系。他那些在江山获得精品、绝品的文章,光看题目,就知道特别接地气。譬如《守望》《初心答卷》《刘金绒和她的三个驻村老师》,都是贴近时代,把笔触伸向普通百姓的上乘之作。
如果说见面亲授,意义非凡。接下来,山地老师对我作品删改点评,收益更大。我唯一的一篇小说《殇》,在他的反复修改下成型。当时山地老师反复提醒我:“多养一段时间,再发。”可我按捺不住第一次写小说的冲动,没过几天,就把它发了。虽然收获了许多溢美之词,但山地老师说:“还有提升的空间。”
与山地老师及曲靖的文友告别后,我去了大理,打定主意要看看月色中的洱海。
月色笼罩下的洱海十分静谧。我看看近前的海,望望远处的山,眼前幻化出别样的风花雪月,我如醉如痴。我觉得苍山洱海沉睡的样子,是无数次历险后的处惊不变,人世间的喧嚣在那一刻全部消散殆尽。我索性躺下来,枕着巨石听海,那些平常听不到的大自然的声响,一点一点敲打着我的耳鼓:一会儿听到鱼虫的欢闹,一会儿听到草木拔节,一会儿听到水岸击掌,一会听到风卷云舒。我迷恋大自然的和声,久久不愿离去。
洱海叫海不是海,但它有广阔的水域,有包容谦和的姿态,与真正的海相去不远。洱海近处是团山,远处是大名鼎鼎的苍山,它身在低处广纳溪流,包罗万象。此刻我想起了山地老师,他正是这样的,有海的胸怀。在当地,山地老师是文化名人;在江山,尤其是在流年也有不俗的口碑。曲靖文友告诉我,大家夸赞他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的才气,更因为他为人真诚,谦虚,为文执着,在于他对后学晚辈的指导提携不遗余力,毫无私心,打造出曲靖浓浓的文学氛围,特别是珠源文学社的发展,他功不可没。
从云南归来,我还没到家,就读到了山地老师的帖子《梅子青造访曲靖》,言词切切,其情殷殷。我跟评,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文字是很奇妙的东西,能让人聚在一起,不生分。’山地老师如是说。确实,文字的奇妙在于,传递思想,贯通灵魂,使彼此的精神相貌了然于胸。此次去曲靖,在我沒有太多犹豫,似乎比走亲戚更直截了当。那天下午,一走出站台,我老远就认出了山地老师。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故意让急促的脚步慢下来,为的是使原本贸然的行动不至于更加突兀。我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拘束,与其在人群中默默,甚至局促得手足无措,我宁愿一个人独处。文字的先期介入,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我安然地闯入山地老师忙碌的日子,享受他热情的接待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接触到他光环吸引和笼罩着的一群人,每个人都炽热真诚。这些于我而言,一种唤醒,让我有勇气和力量保持本真,追求梦想,走自己的路。”
流年大家庭里的众多成员,我还有很多未曾谋面,但通过拜读作品和网上交流,他们的精神品相已经烙在了我心底。如流年的散文高手江凤鸣二哥,他的风趣机智,他的才情感悟,都比一般人深刻。《湖岛飞花再识君》,一个“再”字含义丰富,全篇铺陈开来的热情并未因缺失拥抱而逊色。在中犊岛上,他第一次接待那么多流年美女,激动的心情不待言说。面对雪伸过来的手臂,他不是不想抱,而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事实上,他内心涌动的狂潮比任何人都汹涌。
流年十岁,我在其中徜徉了五年,感受到它也像海一样包容大气。浸润其中,我得到的不只是写作水平的提高,更得到精神的陶冶,思想境界乃至人生境界的净化与升华。
从今往后,无论是清鸟婉转,是泥土芬芳,是逝风翻卷,还是大雪纷飞,只要是带着流年的温度,我都无比欢喜并欣然接受,我将继续在江山文学逝水流年社团,这浩瀚的大海里畅游下去。
——读子青同学《海上题襟》有感
一
徐徐的,离去的帆,只托起青雾迷蒙一片。
秋寒与苦雨掳走了……只留下海水的涨落声。
时间牵引着记忆,追溯着往昔峥嵘岁月稠。
哎呀一晃过去了近三十五年。
老同学还记得吗?以上三句诗,是你写给我的临别赠言。
原来老同学对大海确实一往情深。
二
非常为子青同学自豪,毕业这么多年,老同学一直保持着对文学的一颗童心。而且现在的文章写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得心应手。我想《海上题襟》这篇文章就是明证。
三
非常高兴一海明月能成为你《海上题襟》的主角之一。当然,更为高兴的是,我们之间的同学友情,能从狭小的“课堂”一起又走到更宽阔的“逝水流年”大课堂。 结交如此众多的流年家人。
让我们一起在文字中携手同行,共同进步!遥祝秋安!
子青姐姐以海起兴,书写流年大咖--儒雅随和的明月大哥,恋字成痴又乐于奉献的圣女,乐观又多才多艺的伊人姐姐,坚毅刻苦的玫瑰姐,亦师亦友接地气的的山兄,深情厚谊胸襟如海的凤鸣兄
流年定海,初心,如磐石!
子青姐姐,笔调利落,文走蛇龙,窃以为方向感好的女子,皆得文脉和气骨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子青爱学习,待人真诚,谦虚低调,品质好,三观健康,很勤奋,写作成绩保持一直上升的态势,实为难得。
本文海是明线,牵引,意象,朋友之情,逝水流年文友之情弥足珍贵。
友情真情为海,能量营养取之不绝,与心胸如海样的人交往,眼前宽阔无边。
向子青致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