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七月雨(散文)
我的七月,在阴雨连绵中度过了分分秒秒,如同指尖划过的风,毫无掩饰地摇曳着树叶,张扬着这个季节的潮湿心情。万物色彩的淡漠,转过忧郁的天空,在云起云涌中,留下了无法穿越灰濛的遗憾。
停留在楼前的那排马尾松,任凭轻曼的雨拍打着它的绿色尊严。它的这份宁静淡然,或许是大自然的万物间特有的爱的沐浴。它静静地,听风,听雨,听楼的格窗内的电脑、电话组成的那个俗世,而风雨用激情点开它的岁月。
经过马尾松时,我的宝蓝色上衣溅上了点点痕迹,那是雨痕,不知有何情绪而频频触动于我。我只觉得凉凉的,如雨捎给我的体贴话,绵绵的,软软的,润泽了有些干渴的心。马尾松的针叶一颤一颤,就像一个听懂了雨的孩子,被一次次感动了似的。那就做一棵偷听别人心事的马尾松吧!还偷偷地带些小感动,那有多好。即使绵绵细雨,也无法驱赶跑这美妙的邂逅。
这片马尾松背后的三层小楼,是各科室的办公地点。在这里上班的工作人员,或男或女,都是有着良好的文化和高素质的人。那些近视镜片下眯起的眼睛和优雅的神态,就像高雅的花儿悄然地活跃在窗格内,即使路过窗下的人想仰视一下,都会被玻璃和窗帘给隔开。那里不属于我们的世界,而属于专业管理和知识人才的天地。创造着美好的世界,途径和天地各不相同。艳羡与憧憬,犹如袭来的夏日凉风,缓缓而来。
观望,徘徊,我如窗外的云。
不想就此叩开窗子,因为窗外的潮湿会将室内的境界点上苍凉。
吃过饭的人们也在细雨中仰望着马尾松。春夏秋冬,马尾松都以生命绿色的姿态陪伴,不离不弃,似有几分亲切感。几丛卷起花瓣的月季花,仿佛还在眷恋着曾经的盛花时节。盛花期已经写给了历史,现在只有零星的几朵黄色、红色依然那样耀眼和美丽。与初夏时热烈奔放相比,此时的它们更像是经历了世事沧桑的人,不求什么争奇斗艳,只是让经过身边的人感觉到色彩的不同和美的存在就足够了。
不远处,一个人拿着手机,镜头对准了花儿。流畅,美丽,俗世的画面在手机里流转。他兴奋地告诉每一个人,即使身边再普通的景色,也会有令人心仪的美。我把粗糙的手伸过去,那瓣瓣美颜居然轻轻地贴在我的手上,心中徒生了一种震撼和感动。花的温柔与善解人意,跟我们的心交融在一起;芳香,高雅,也第一次与我们的憨厚、淳朴交汇而成了美妙的诗话。雨,挤进了手与花的缝隙,却隔不开馨香与质朴的亲密。
那个拍照的人打开了信息,把这份美分享给了自己的好友。雨中的花儿微笑,恬静,将自己的纯美托付给了走过身边的有缘人,而有缘人的心也盛满了花的纯芳。粗糙,质朴的人也会被唯美的大自然熏染。
我也被他的风雅所感动。他是采煤区一线的工人,我们很早就认识。尽管他离开一线单位近十年的时间,可是,那里的每一个场景都是最真实的,让人难忘的。那是一双长期与铁柱子、木料和煤矸石打交道的手,然而,粗糙、硕大的手却能让手机把这景象拍摄得如此精美。要不是与其相识这么多年,偶然看到这样摄人心魄的作品,还以为出自哪位艺术家之手呢?
他在煤矿工作好多年了。井下的环境黑暗潮湿,又被大机器和人工开凿的空间压抑着,狭窄、枯燥单调的世界里,水管、电缆攀附在吊架上,被誉为矿井命脉与血液的它们,骨子里压根就缺失童话的浪漫。粗犷,激情,豪迈,衍生出了一个个汉子用激情和青春铸就的钢铁汉。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把鲜花和太阳的光辉填进手机里,贮存在思想中,分享给脸上被煤尘与汗水模糊了的人们。伴着机器的轰鸣声,你一言我一语,不管听清楚与否,但大家心中的世界开满了鲜花。
巨大的滚筒啃食着煤壁,那双看过鲜花的双眼,在灯下关注着另外的世界。齐整整的煤壁在巨轮的作用下,转换成了黑色的洪流,从割煤机的身下一路向前,向前。那是一场人类把沉睡的资源唤醒的壮举!
此时的人们投身在忘我的工作中,技能和安全武装起来的头脑中装满了工作。巨大的洪流是他们每天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像每天希望看到灿烂的阳光一样。从小的来讲,有了这样丰沛的煤量才会让这座矿发展得更好,让自己的辛苦得到丰厚的回报,更会让需要能源发展的社会有更加充足的资源保证。这里,不仅有小小的自我的梦想,更有你我对国家对社会发展得更加辉煌的期盼。
一幕幕“挑灯夜战”的场景,还在重演。此刻,伫立于马尾松下,享受阵阵花香的人的思绪也忍不住溜号了。同他打一声招呼,他笑笑,仿佛经历了风雨的树木,依旧显露出了风雨中的倔强。
楼门咯吱一响,打着油纸伞的妙龄女郎款下楼梯,香气漫过了松下花前的赏花人的心。她没在意雨中的花,更不会在意花前工友沧桑的脸。咯噔,咯噔,敲击着马路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远。陆陆续续,身着格式服装的人走进细雨中,招呼声此起彼伏,完美地与这雨交融在一起,与这夏日交融在一起。
雨声越来越密,仿佛越来越明晰的时间的嘀嗒声。楼房的墙体上,还有一些穿着迷彩服的包工队的施工人员,他们悬在空中,手上拿着刷子、尺和其他一些工具,还在专心致志地装修着墙面。老旧的墙体被新的涂料,水泥,小石子装修得崭新一片。楼体内干净,清爽,他们没有丝毫的诧异。他们也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环境,用劳动的辛勤装点了环境,也富足了自己。
我们挥手打着招呼,他们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和微笑来回应。那洁白的牙齿和粗糙的脸,就是浸洇在劳动享受里美的绽放。雨,润泽着这个画面,把画面墙体上人的衣服也打湿了。大家又穿上雨衣,心里并不愿意,因为雨的到来而影响了施工的进度。固然,有报酬的因素,更多的则是责任。这些人来自外地,只有完成老板的活才会有工钱。他们就像辛勤的蜜蜂,不停地劳作,才会有收获。倘若被风雨阻挡进程,那生活开销的源头就会被阻断。
雨中的楼房还在沉寂中接受着他们的粉刷,彼此间的玩笑和招呼都是来自南方的腔调,也不知他们的家乡离西湖烟雨有多远?而今,这里细雨纷飞,他们能否感受到来自江南的味道吗?
捞起一片时光,回味着生活的点点滴滴,那里有你我一起在现实中的吟唱。当一朵朵花儿与有血有肉的灵魂,共同演绎平凡而又壮美的故事的时候,现实中的你我,是空调办公室里的人还是井下的那个工人,还是吊在墙上雨中作业的外乡人呢?无论是谁,当大家的灵魂在这样的环境中相互撞击的时候,你是否感受到像他们一样的美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