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团圆】梦回黄土高原(散文)
镢头挖了椤干了,
危房拆了重建了,
小康生活实现了,
农民没有穷汉了,
顿顿吃成干拌了。
开发大西北的号角吹遍了,
定西修了高铁北站了。
挣了钱儿把南方浪一转,
外面世界见一见……
粗狂,雄浑,深沉的“花儿”歌声,在黄土大山里飘荡。声音撞到大山上,折回来,便有了回响,如此往复,回声不断,歌声不绝,仿佛吼歌的不是一个走在山梁上的人,而是大山,黄土大山。
这是一片走过历史、趟过沧桑的黄土地。如今,依旧顽强地屹立在西北土地上,承载着黄土高原人祖祖辈辈的祈望。
不信你看,那挽起裤筒,满腿是泥的农家汉子,正赶着老牛耕地。他深爱这片黄土地,吆喝声底气十足,手中的鞭子甩得清脆,甩得帅气;一只老茧厚厚的手,把油光发亮的杏木犁把握得紧紧,和阳光一样明亮的铧,翻起一层层肥沃的黄土地,散发出阵阵泥土的芬芳,仿佛条一叶小舟划破宽阔的湖面,拖着长长的涟漪。
衣着朴素的农家姑娘紧跟汉子身后,摇着腰肢,一边撒种,一边倾听。山谷里回荡的声音还没落下,她一甩辫子,喉咙里就放飞多情的歌:
血都淌死你嫑(不要)管。
活着我俩离不开,
死了埋上一副材(棺材)埋,
变成蝴蝶坟上飞。
大片地种了一半了,
我和你忙了整一天。
汗没干心没亮,
人没时运等不上。
想你我到炕上爬,
清油细白面不沾牙,
你一天喝了两盅茶,
斧头剁了杈把了,
天天缠了冤家(心爱的人)了,
种的庄稼连草淹下了。
尝是(感觉)连你将(刚)惯了,
可你千万别把心变了……”
轻灵、质朴,信口编来的“花儿情歌”旋律,醉了太阳,醉了山梁,醉了老黄牛,醉了刚刚翻起的泥土……
黄土地总是像一个汉子,敞开衣裳,露出赤红的臂膀和胸膛,面向苍穹,显示自己的力量和顽强;也总是像一位母亲,袒露自己的乳房,用永不枯竭的乳汁,哺育滋养了一代又一代辛勤耕耘的子民,孕育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命。所以,才有这山歌,有一对对痴男痴女和地久天长的爱情,有对黄土地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岁月无声地流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遍又一遍的杏木犁铧走过,一茬又一茬地春种夏耘,秋收冬藏。那犁铧是山里人的脚印,也是历史的足迹,在黄土地的肌肤上,镌刻无尽的收获和希望。黄土地始终微笑着,笑纹就是犁铧滑过的地方,和山歌一起荡漾。
天地空濛,只有历史老人,背倚长风、脚踏黄土,仿佛挥动着一支墨笔,蓄满了对土地的依恋,穿过黄土、黄风和褐黄的年月,从犁铧到仓禀,依次越过荒漠的屏障迤逦而来,书写着无穷无尽的雄浑和千古不衰的气场,献上了一册对黄土地无限眷恋的诗页。
也是黄土地着实地苍黄和古朴,还是牢牢攫住了人们的心田。犹如她上面辛勤耕耘的子民,憨厚朴实,勤劳善良、与世无争情怀,书写着黄土地的心情。生于黄土、卒于黄土,陪伴着黄风和满山的苍郁,最终遗弃在黄昏的垓心,仍然有着蜿蜒不断的丰美的欲望,从而也荧惑了绿肥红瘦、四季分明的季节。
大西北那片黄土地,是那么憨厚和纯朴;在她上面,时代以农为本,辛勤耕耘的父老乡亲,那么的憨厚、勤劳和善良。也是他们,教会了我怎样在逆境中生活;也是这片贫瘠的黄土地,坚定的丰满了游子青春的翅膀……当我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少年时,这片无私生我、哺育了我,长大的黄土地,因为吃不饱、穿不暖,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曾让我失望、我徬徨过,我厌倦了这片黄土地。可今天,当我走过繁华的京都,到过四季如春的江南水乡,呆过异国他乡的陌生土地,让我深深的饱尝了酸甜苦辣的人间百味,我是那么的失落,那么的迷茫和徬徨,再次唤醒了我对大西北黄土地的眷恋,对故乡的眷恋。
因为那里四季分明,那里风景如画;那里有我心地善良、憨厚朴实的父老乡亲;那里有我世界上最亲的亲人;还有厚厚的黄土层下面,埋着我那慈祥、善良母亲的灵魂…….甚至,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会昼夜入游子的梦境来。
大西北我的家乡,那片贫瘠而厚重的黄土地,那里永远是我的根。无论我走到哪里,永远是我的父母之邦。
“姬家湾”,我心目中的人间天堂,那里有山川俊美,那里有溪水潺潺,那里随处可见鸟语花香!“姬家湾”,是游子心中,世外桃源、与世无争、宁静祥和的村庄,永远都是那么美!那么亮!照亮了游子前行的苦闷、迷茫、和徬徨……
在异国他乡,拼搏沉重的脚步响了,心却在离别的梦境里徘徊,挥掉一把委屈、揪心的泪水,一道伤痕在我的心上渐渐开裂,远行的马达响了,心还在朦胧的思念里抽噎,勾勒着大西北黄土地模糊的身影,依旧黄土地波光粼粼,溢满微笑在那张憨厚、沧桑的脸上,把一颗相思的红豆,恒植在游子,漂泊的心上。
歌声还在吼着,在大山之间回响,在我异国的梦中回响。
2021年5月8日夜落笔于蒙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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