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幸福一直在(散文)
“妈妈,幸福在哪里,我怎么感觉不到一点点幸福!”女儿漫不经心的说道。虽然是随口而来,于我却有了更深的思考。
幸福是什么?百度上说:“幸福是一个人自我价值得到满足而产生的喜悦,并希望一直保持现状的心理情绪。”如今,又有人说幸福存在于差异化中。差异化的存在是产生幸福感的源泉。单从这些定义来看,幸福似乎变得复杂而神秘,似乎是个看不见也够不着的幻影。
幸福倒底是什么?我一边努力长大,一边奋力追着幸福的影子奔跑。到最后,才发现:幸福就藏在光阴里,你若抓住了,便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你若错过了,便留下稍纵即逝的遗憾。有时候,幸福就在身边,而我们却浑然不觉,等到想起时,他已经把你远远在甩在身后。有时候,我们总以为幸福就像是悬在半空的一道霞光,我们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追逐,有一天突然明白,原来幸福一直就在,从来没有离开过。
小时候,学校的时间由老师支配,在家的时间由父母掌控,唯有睡觉的时间,似乎只属于自己。后来,连去学校都成了奢侈,每天上学时间分成上午和下午两段,母亲把上午留给了我读书,把下午攥在她手里,只是为了分到的几只羊,再后来,差点连上学都不给我机会,是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曾记得,那时的农活一茬接着一茬,根本不知道悠闲是啥滋味。趁着晨曦下山放牛放羊,赶着夕阳寻猪草,迎着日头碾麦晒场,和着熏风捡拾麦穗,伴着烟雾地里匀化肥,打胡圾,踏着深秋扫落叶,披着寒霜往田地送粪。一年四季的大把光阴,都与土地有关,留给自己读书的时间少得可怜。不说读书,有时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只要能填饱肚皮的,尽管只是野菜粗粮,便觉得很是踏实,只要衣服上还没有破洞,心中已经十分满足。在这种成天与汗水打交道的日子里,总认为幸福是住在别人家里的。
邻居家的姑姑叔叔们,因为六爷是公家人,所以一家人享受“国库粮”的待遇。不用为几亩地的收成而夜以继日,不用为生活披星戴月,也不用恐惧一年中颗粒无收。每个月国家都有一袋白面的粮票,足够他们吃喝,看着小叔小姑们有白面馍和成天跳皮筋的快乐时光,我以为幸福就是活成他们的模样。后来,父亲也终于成了公家人,自然我们也有了享受“国库粮”的奢望,我也以为,幸福马上就会来到我们家。然而,向来视土地为生命的母亲怎么都不同意,丢掉土地就像让她丢掉生命一般的痛苦,无奈之下,父亲只好让步,我盼望已久的幸福就这样夭折在半道上,我只能把幸福放在他处。
忙不完的家务,单调的乡下生活,让我把目光投向了远方,我以为,幸福就在那些公家人身上,幸福就在繁华的大都市。记得那时候见的最多的公家人是下乡的工作组,他们每人骑辆自行车,头戴一顶发白而工整的草帽,身穿的确良衬衣,给人一种春风得意的感觉,我以为活成他们的样子便很幸福。偶尔去趟小城,看着小城里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夜幕下的灯光璀璨,我以为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与幸福相伴。于是,我明白,唯有读书,唯有努力,我才可能找到幸福。
为了抓住心中的幸福,在忙碌之余,读书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十年寒窗无人问,酸甜苦辣唯自知。功夫不负有心人,千折百转修正果。终于,我也挤身于公家人的行列,我也挤进了小城的一个角落,然而似乎找不到昔日里对幸福的那种向往。忙碌的工作,微薄的收入,匆忙的脚步,让我不知所措,哪里有什么心安理得的拥有?哪里有什么坐享其成的幸福?偶尔有天,想起了那种花前月下的浪漫,期待一次怦然心动的邂逅,以为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含情脉脉难为语,执手相看两不厌的相逢。
在那么一天,在那么一个地方,我拥有了自己的小家。先前向往的你侬我侬在生活的油盐酱醋中早已零落成一地鸡毛,最初的郎情妾意已在孩子们的折腾中化成平常岁月里的相依相伴,所有这些,似乎又让幸福变得遥不可及。
如今,四十已有余,五十尚不足,蓦然回首,幸福一直从未远离,只是当时已惘然。小时候的生活虽然辛苦,但转瞬即逝的淘气就是幸福,口中得来一颗洋糖或一袋饼干就是幸福,陪祖母月下柳前拉闲就是幸福,收割打碾完一家人轰轰烈烈的庆祝就是幸福,寒冬时节的抱团取暖就是幸福,学习上的每一次进步就是幸福,工作中的自我超越就是幸福,油盐酱醋调成的平淡日子也是幸福。
海子的幸福是: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关心粮食和蔬菜,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和每一个亲人通信,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祖母的幸福是吃饭有米,穿衣有布,睡觉有床。母亲的幸福是:田地里的五谷丰登,平常日子里的马不停蹄,儿女们的平安健康。父亲的幸福是工作顺心,事业有依,儿女成才。我以为的幸福是: 有班上有钱挣的生活保障,有一家人的其乐融融,有茶喝,有书看的悠闲,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相依相伴。自然,每个人一生的追求不同,也就有了对幸福不一样的要求,有些人活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自己却品尝不到幸福的滋味,有些人在别人眼里活得一无所有,却能自得其乐的享受每一天的阳光雨露。幸福与名利无关,只决定于自己的心。
女儿和现在所有孩子一样,不会因为一颗糖而徘徊,也不会因为一件新衣而纠结,本身就在幸福之中,和当年的我一样,只不过是不自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