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赴宴(散文)
7月31日出差回来,刚踏进家门,手机上弹出一条信息,是罗来贵发来的微信请柬:“谨定于8月8日中午12点在瑞洪大酒店为爱子考取江西财经大学举行升学宴,诚挚邀请您参加。”罗来贵是我中学同学,记得上初二时,受他母亲盛情邀请,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参加工作,不管大事小情,总要聚一聚。他与张义雄同学隔三差五,会往我工作的地方跑,往返100公里,就为见上一面,喝喝酒,叙叙旧。三十多年亲如兄弟。
金榜题名是一件大喜事,通常会举办升学宴、谢师宴,以示庆祝和感谢。七八月份,是举办升学宴的高峰期。
收到来贵的请柬,我与妻子商定瑞洪之行,打算8月8日趁便带上一双儿女,回老家看看。我们自上次端午节回去,已有两个月没有见到父母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南京禄口机场,德尔塔毒株输入,引发新一波疫情暴发。南京、扬州、张家界、郑州谈疫色变。虽然江西暂无疫情,但新冠病毒环伺左右,虎视眈眈。为把病毒拒于省外,省市县乡启动防控机制,提高防控等级,在高速出入口、公共场所设置卡点,扫健康码、测量体温,并要求所有人非必要尽量不外出,丧事简办、喜事缓办,尽量减少人员聚集。
8月2日,星期一。一上班,单位立即召开会议,宣布疫情防控等级升级,调整基层单位执勤备勤模式;严格管控机关人员进出和外来人员准入,扫行程码、测量体温;群体性聚会、大型宴请一律暂停。8月5日,我的居住地余干县也发了通告:非必需不外出,非必要不返乡;婚宴、寿宴、升学宴等宴会一律暂缓;进入公共场所必须佩戴口罩、测量体温、扫健康码;娱乐场所未达到防控要求的,一律关闭。
一时间各种消息铺天盖地,战疫气氛销烟弥漫。我给父亲打电话,叮嘱他们按要求做好自身防疫,并告知原定回去看他和母亲的计划不得已取消,只有待疫情形势好转再回去看望二老。
赴宴的日子,日益临近,我一直未收到来贵同学的消息,我越来越纠结。到时是去还是不去?一边是同学友情,一边是组织纪律,心有顾忌,忐忑不安。
8月7日,我终于接到来贵的电话。他说明天的升学宴本来是计划取消的,但架不住一些亲戚和几个老同学的絮叨,最后决定小范围摆上几桌,大家聚一聚,热闹热闹。为避免群体性聚会,宴席不再安排在集镇中心的瑞洪大酒店,而是定在远离集镇中心,位于鄱阳湖畔的春江宴。
8月8日,我不再挈妇将雏,而是只身前往。
吴刚是我和来贵的同学,他开了个广告公司,办公地点离我单位不远。平常,大家有事没事都喜欢到他那坐坐,喝喝茶聊聊天,有时兴致来了,就近酒店炒几个菜,也会一起喝上两杯。
大约9点左右,我到达吴刚公司,另一同学吴初水已经在座。于是,吴刚招呼我们去接待室喝茶,我们一边品茶一边闲聊。
我们仨,初水同学高中一毕业就外出打工了。后来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立业成家都很早。儿子前年考取了南京大学,女儿今年也考取了一本院校。吴刚的女儿去年高考没发挥好,仅上了二本线,选择复读一年,今年超水平发挥,考了611分,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录取。分数公布的当晚,吴刚宴请公司员工大吃了一顿。接着,又于7月25日提前为女儿举办了升学宴。我们调侃吴刚能掐会算,女儿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收到,就提前把升学宴给办了。如果安排在8月份,恐怕就不能大操大办了。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召集其他几个同学。有的自去,有的托我们捎礼。
上午10点50分,我开车与吴刚和初水向瑞洪镇进发。县城距离瑞洪镇30公里,走高速公路要绕道,稍远一点。我们没有上高速,走国道。双车道的柏油马路,大货车犹如长龙一般,一辆接一辆。我开的小车夹在中间,战战兢兢,像蜗牛爬行。好不容易,11点30分才到达酒店。
酒店名叫春江宴,说是酒店,其实是鄱阳湖畔一艘画舫游船。早听说瑞洪镇开了家水上酒店,今天终于得见尊容,还真有点兴奋。游船长约20米,宽约4米,上下两层,被酒店老板隔出十多个包间。游船飞檐翘角,船体玲珑精致,酷似古典园林建筑。
我站在堤岸上极目远眺,夏日的鄱阳湖水面宽阔,湖水清澈透亮,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游船与堤岸之间,搭建了一段几十米的浮桥。走在上面,我恶作剧地左右摇晃,虽不能说纹丝不动,但确实稳实。
踏过浮桥走上游船,与罗来贵夫妇一番寒暄后,在迎宾的引领下,我们在一楼中间空无一人的包厢落座,桌上早已摆好了几碟凉菜、水果、花生和瓜子。我们一边等,一边剥着花生往嘴里塞,还不时夹几片西瓜解解渴。
等待中,同学们陆续走进包厢。有的熟悉,有的陌生。中学毕业几十年,有的来往多,有的居然从未见过面。今日得见,十分惊喜,格外亲切。大家坐在一起,倾诉离别之情,回忆往事,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代,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岁月。
酒菜上桌,宴席开始,有同学提议,机会难得,大家开怀畅饮,一醉方休。我们推杯换盏,款款而谈,聊得最多的是这一年半疫情带来的变化。
有个同学,在县城开一家宾馆。因为疫情的缘故,客人寥寥无几,一直惨淡经营。初水同学也大倒苦水,他原本在浙江开灯具厂,当作小老板,吃穿用不愁,养家糊口绰绰有余。自2020年初疫情暴发以来,订单急剧减少,厂里的那些工人无事可做。他原本想坚持一段时间,无奈疫情没完没了。只得辞退工人,关闭工厂,回到家乡二次创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叙说各自的辛酸和不甘。生活是艰难了一些,却在以自己的力量书写人间大爱。
张义雄同学,县住建局副局长,挂职乡镇,担任村第一书记,坚守扶贫阵地,已经三年了。他帮助贫困户脱贫致富的事迹,不可胜数;张剑峰同学,镇中心医院院长,在人们大喊“武汉挺住”的时候,不顾个人安危奔赴抗疫一线;吴刚同学,县政协委员,危难时刻显身手,号召公司员工捐款捐物,共赴国难,共克时艰。他们因为工作忙,虽未赴宴,但成了同学们口中的美谈。
相聚的时光总是急匆匆的。来贵同学的安排从大面积改成小范围,情不得已。还有许多同学没能在这次升学宴上见面,我们不免有些遗憾。但这点遗憾与国家的防疫形势相比较,太微不足道了。
中国是个人情大国,各种各样的宴席数不胜数。参加了来贵同学有节制的聚会,我还真觉得,大操大办未必就好。凡事都有一个度,大操大办浪费时间和精力,也浪费物力和财力,加重人情负担。像我们这样互通信息、加深友谊、相互激励最好。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写作愉快!